他不过一介商贾。
那帮自诩清高的读书人,无论有没有功名在身,大多都看不上他,视他为顾家的污点,又不得不因父亲的官职和他手中的钱财来奉承讨好。
阿谀的话听得多,虚情假意一眼就能辨别。
过耳云烟罢了。
但一个没读过书的哥儿能想出这词来,实属不易。
白榆不太好意思说,但既然顾员外问了,他便提醒道,“我三年前就见过您,不过那会儿人多,您肯定不记得了”
三年前?人多?
顾冬瞬间想起那次夏旱冬雪,朝廷拨下来的银钱层层盘剥,落到县令手中所剩无几,粮草更是少得可怜,难以赈济灾民。
顾府出钱粮接济赈灾,顾冬跟县令一起安抚民众,这才没生出大乱。
顾冬向白榆确认,“是冬天施粥赈灾那会儿吗?”
“嗯!我还喝了两大碗粥呢,很热很香,是李伯伯给我舀的!”
见男人想起来了,小哥儿似乎很高兴,瞅过来的眼睛愈发明亮,带着感激与憧憬。
即便过去了好几年,当年场景依旧历历在目,顾冬还记得,他一眼望过去,全是瘦骨嶙峋,蓬头垢面的灾民,雪积了厚厚一层,民众的衣服还破着洞。
顾冬无法想象那群人里面也有榆哥儿,他一时五味杂陈,“原来是这样。”
路途遥遥,两人共处,男人愣是没有丝毫越矩举动,他顺着灾情询问白榆的往事,小哥儿对他有滤镜在,有问必答。
顾冬也不藏着掖着,他比俩弟弟年长几岁,从小就是他带弟弟玩,这会儿对俩弟弟小时候的糗事如数家珍,当笑话讲给白榆听,逗得人合不拢嘴。
短短一天,顾冬对白榆的了解就比他两个弟弟加起来都多,仅次于时野;白榆也掌握了一手的顾家两位少爷的童年黑料,全面,详细,多方位。
顾秋顾夏对大哥卖弟求荣的无耻行径一无所知,一到途中驿站,顾夏就按捺不住找过来,也不知道这俩在车上发生了啥,顾夏眼皮子肿得厉害,见了白榆瞬间眼泪汪汪,嗷的一嗓子又开始哭,说自己是傻子是蠢驴是坏狗是混账。
之前的白榆可能会哄一哄,现在的白榆一看见傻少爷就想起来他小时候犯的蠢惹的麻烦,没忍住,笑场了。
不行。
他的演技他的人生不允许出现这样的败笔。
白榆及时以袖掩面,肩膀轻抖,像是想起了委屈伤心事,三言两语打发走傻顾夏。
顾秋远远看见探路工具幺弟道歉受挫,识趣地止住脚步,晚饭时才提起话茬,说以后肯定注意节制注意榆哥儿的身体,绝不会在胡来了。
白榆抱着饭碗哼了一声,直言说他不信顾秋的鬼话,除非他自个睡,否则肯定睡不好觉,伤也养不好。
顾冬闻言去定房。
回来遗憾表示,房间不够了,榆哥儿没办法自己睡,他主动退一步,“我跟弟弟们一间,榆哥儿单独一间休息,这样可好?”
白榆哪好意思答应。
时野要跟别的仆从混住,他不能去。让时野跟他睡一间,掏钱的顾家人挤一间,更不像话。
他摇头拒绝,“算了,我身体……没关系的,还是我跟他们一起睡吧。”
本以为安静养伤的愿景要落空,临到休息时峰回路转。
顾冬敲门找俩弟弟,同样的套路再来一遍。
质疑你们真能保证不动手动脚?仔细想想你们以前有忍住过没有?大言不惭放出话再食言失信?
教育顾冬“信任的建立与崩塌”小课堂。
牺牲还得是他这个当大哥的。
三葻珄十多年来的洁身自好,不仅仅让顾冬成为了世人眼中的‘不举’‘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