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悠只想闭眼叹气。
她算是看明白了,赵婉是真“贤妻”,不止丈夫说什么都对,婆婆说的也对。
日子过得苦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会儿羡慕她心宽自在,回到自己身上立马被无形的枷锁困住。
鹿悠悠不敢说老中医一定是骗子,但撞了这么多年南墙,哪怕换面墙重新撞呢,总比喝一辈子药强。
“嫂子,要不你去大城市看看?安城的医生解决不了,去大医院说不定能找到原因。”
突然被人推一把,赵婉还有些退缩:“可我爱人不一定有时间,我……”
“他不去你自己去,哪怕是求个心安呢?”
赵婉愣了。
是啊,喝了这么多药,有没有用有没有救,是该求个心安。
“我想想,让我想想……”
赵婉低声喃喃,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她憋得太久了才忍不住倾诉,可说完之后心更乱了。
后面的路上赵婉一直沉默,吃饭也味同嚼蜡。
也许是心里难过才食不下咽,又或者吃药太多已经把胃口全吃坏了,鹿悠悠看在眼里却没有再劝。
有些人当了一辈子面团,靠外力没用,只能她自己想明白。
两人回去的时候碰到赵婉的婆婆。
鹿悠悠以前不了解,今天终于知道老太太定期进城是去抓药。
胳膊上挎那么大个包裹,装的全是她家的传承,顿顿不能断。
罗大娘见赵婉和鹿悠悠在一起,眉头皱得死紧,一开口又冷又硬。
“阿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当媳妇就该先把家里打整清楚,相夫教子才是第一位,不要老出去闲逛。”
赵婉的脸色刷一下惨白,她知道婆婆为人刻板守旧,但为什么要当着外人说这些。
她不敢回头看鹿悠悠,只觉得身上冷热交替,羞愧、难堪。
鹿悠悠和罗大娘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没想到老太太这么“不见外”,更没想到她的攻击目标不止赵婉一个。
“小鹿同志,我托大劝你几句,咱们女人家庭才是第一位,不能总想着自己出风头,难不成风头能出一辈子?最后还得靠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好了咱们才好。”
鹿悠悠面部肌肉差点失去控制,瞪眼张嘴已经无法表达她的震惊。
老太太不会在给她上课吧?!
赵婉也惊呆了,她婆婆一向不喜交际,今天是疯了吗?
罗大娘才没疯,她老早就觉得鹿悠悠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一直担心她把赵婉带歪了。
今天敲锣打鼓又是表彰又是采访,她一听和鹿悠悠有关就感觉不好,年轻姑娘就知道出风头。
平时结伴上山还有李三花在,她勉强能忍,但赵婉和鹿悠悠越走越近她不能接受。
罗红旗和顾清野搭班,两家又住对门,她自觉作为长辈有这个义务,规劝鹿悠悠不要误入歧途。
鹿悠悠只觉得好笑:“大娘,您在跟我说话?”
赵婉暗道不好,她虽不敢说十分了解鹿悠悠,但也知道她绝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赵婉急得直咬牙,但此刻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忽然发作的婆婆。
罗大娘当真认为自己在规劝迷途知返的羊,她神情依然严肃。
“小鹿同志,大娘是过来人,吃过的盐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有些话年轻人该听还是要听。”
鹿悠悠的脸色精彩极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赵婉,果然是一脸的泫然欲泣。
跟这种脑子糊了水泥的婆婆生活在一起,确实可怜,可如果什么都能接受,那她经历的一切都是活该。
鹿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