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虚无,热闹远去,黑暗渐渐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
她回到草屋,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用野花编成的花环被风吹落在地,提示着今日原本是人间盛大节日。
陆曈坐起身,走到小桌前将油灯点亮。
铜铸的油灯里,一小点灯芯摇摇晃晃,把灯油漾出浅浅涟漪。
一年又一年,一夜又一夜。只有生锈的铜灯陪伴着她。
少女拨动了一下灯芯,花穗从中间爆开,吐焰生光。
灯芯爆花,引为吉兆。
她盯着那盏油灯看了很久,最后在心里对自己道:
明年……明年一定可以下山。
落梅峰的花开了又谢,浮云聚散如常,春日莺归树顶,夏夜凉月满山,深秋的夜雨,冬雪的清晨……月亏月盈,她重复着相同的日子。
又是一年过去。
漆黑冷清的山上,四下无人,她守着那盏小小的孤灯,眼眶慢慢红了。
“爹、娘、姐姐、二哥,”她啜泣着,哽咽散在风里,“我想……我想回家。”
“轰隆”一声,是河边的杂耍人在吐火。
青色火焰如一大面蓦然盛开的花,引起四周人阵阵惊呼。那些闪烁的火星落进河水,与无数流动的浮灯混在一起,像是天上银河倾泻而下。
“爹,快、快把我举高点!我看不见了!”
说话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坐在父亲肩头簇拥在看杂耍的人群中,怀里抱着包炒栗子,正望着吐火的手艺人喝彩。
抱着他的那位父亲尚很年轻,笑眯眯地应了声好,将他托得更高,一面嘱咐儿子小心摔倒。
喧闹的人群中,处处嬉笑,路过的年轻人经过此地时,无意间瞥见那对看灯的父子,神色微微动了动。
他看了那对父子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