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在书院厨房,做起了楚秋娘的小徒弟。
在朔云书院的第八年,萧烬寒终于力排众议,开设女子书院,让女子也能读书,参加科考。
甚至三顾茅庐,请男扮女装的朔云书院山长温愈白任女相。
彼时,温愈白正在后山帮楚秋娘喂鸡。
“你说他到底是来请我的,还是来看你的?”
楚秋娘不语,只是一味择菜。
萧烬寒不语,只是一味锄地。
温愈白摇摇头,躺在一旁的摇椅上犯了懒。
“我是不打算去当什么女相了,但是我可以保证,朔云书院一定会培养出一位未来女相,我就踏踏实实留在这儿,做我的山长,免得皇帝陛下师出无名。”
听出她话里的揶揄,萧烬寒并不在意。
只是拍掉了手上的泥土,扶住正起身的楚秋娘:“要做饭了吗?我帮你生火。”
烟灰呛得萧烬寒呛咳,他伸手捂住嘴,却撞进楚秋娘满是关切的眼中。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萧烬寒扣着掌心,掩去那抹猩红血色,满不在乎笑道:“我没事,在宫里太医恨不得一天把三次脉,就是昨晚下雨把柴淋湿了,烧火有点呛。”
楚秋娘松了口气,搅动着锅里的汤。
一旁炒菜的小胖适时插嘴:“我师父可真厉害,竟然能让皇帝陛下烧火。”
说完,他又贼兮兮地凑到楚秋娘身边。
故意用萧烬寒也能听到的声音说:“师父,你说咱们能不能开个司厨学校,让那些上不起学,不爱上学的小孩都来学做饭?”
“到时候也让皇帝陛下赐个字,就叫……嘶……我们是新朝,宿州在北边,那就叫‘新北方’司厨学院吧!”
楚秋娘在他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
“好了,胖大厨,快去看看你的菜吧,要炒煳了。”
之后的几年,萧烬寒鲜少出宫。
楚秋娘再得到他的消息时,胖大厨已经能独当一面,而她也终于有时间继承娘亲年轻时的梦想游历山水。
小镇的茶摊上,几个中年男人聊得热火朝天。
“当今圣上无妻无子,却从太学院里择优选拔了一个宗室女,立为皇太女,你说说,他这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就相当于拱手让人了吗?”
“这有什么?只要是一心为百姓做事的好皇帝,管她是男是女呢,再说了,人家圣上都不在意,你先急上了。”
“我倒是觉得女子没什么不好的,我家丫头上个月在书院得了第一,书院的先生说了,没准儿我们家真能出个状元呢!”
次年十月,京城的丧钟响了四十五声。
皇太女继位。
楚秋娘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京城,却没想到,再回来竟已是天人永隔。
她早该想到的,萧烬寒不来见她,一定是不想让她看见。
楚秋娘坐在皇陵前,地上摆了几样萧烬寒爱吃的小菜。
十五六岁的女皇站在她身侧,气宇轩昂,沉稳贵重,手上端正抱着一方玉匣。
“父皇生前在宫室里挂满了您的画像,弥留之际,他时常把我叫去跟前,却总是反反复复问我同一个问题。”
“他想下一道旨意,让您百年之后,与他同葬皇陵,可他怕您不愿意,于是反复几次,写了又撕,撕了又写。”
“最后,他的旨意却是命我将他的尸骨烧成灰,衣冠葬入皇陵。”
“父皇让我问您,愿不愿意带他走?”
“如果您不愿意,就让我将他的骨灰撒进江河,如此一来,山河四季,他总能与您相遇。”
泪水砸进泥土,楚秋娘接过萧烬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