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喜欢的人吧？”慕朗说这话时，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他的眼里。

楚默手指猛地一颤，差点把水杯弄泼，“你，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就只认识你们，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

“那个人不在北川。”慕朗摇了摇头，“应该是东城人。”

楚默微微张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发出气音：“我没有……”

“撒谎。”酒精壮人胆，慕朗闭上眼睛，把手臂搭到他的轮椅上，仰着脸感受晚风：“认识你七年，你每年第一天都会去安生寺祈福，红布摇曳，却并不是为了你自己。”

“我时常在想你为什么愿意一个人呆着，明明你的脸上常常带着笑但仍然让人感觉有心事，明明我们都与你相处了这么多年，可仍然感觉很疏离……你知道吗？你看人的时候眼底总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楚默一直认为自己骨子里是个很丧的人，他很少对生活抱有热情，七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也是真的想一死了之。

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活了下来，以这副残破身躯。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牵挂，如果硬要说，大概就是大海很美，鲜花灿烂，以及远方的故人一切安好。

指针刚过十二点，远处的天空便绽放出一簇又一簇绚丽的烟火。

安妮率先叫了起来：“伙计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同乐同乐！新的一年业绩冲冲冲！！！”

……

慕朗作为老板被员工拉着起身，醉醺醺地看着众人玩闹，想到了什么，扭头想要跟楚默说新年快乐，却在烟花声与嬉笑声中听到他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深爱着他。”

“但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相见了，哪怕是这样，我也还是想祝他”楚默仰起脸，璀璨的焰火照亮了他的眼睛。

“新年快乐。”

翌日，慕朗像是忘记了昨晚喝醉后说过的话，依旧笑嘻嘻地和楚默打招呼。

安妮宿醉刚醒，困得走一步打个哈欠，见楚默早已穿戴整齐便随口问道：“楚哥，要出去啊？”

“嗯。”楚默笑着点头，经过慕朗身边时顿了顿，“去安生寺。”

慕朗一听，昨晚的记忆回笼了些，他尴尬地挠头：“我昨晚喝醉了，没想着打探你的隐私……楚默，你别往心里去啊。”

楚默抬起手，轻轻捶了一下他，“没往心里去，你又没说错。”

安生寺每逢新年伊始人就特别多，大多都是来求签问卦祈福，只为讨个新年的好彩头。

楚默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在人群中挤了好久，直到快呼吸不过来，前面的人才稍微少了些。

插完香，他转身来到庭院中的榕树下，树干粗壮，树枝上已经被挂满了红色的布条，微微摇晃着，像是风在阅读写者的祈愿。

楚默在树下看了一会儿，转动轮椅来到木桌处，旁边的人抿唇看着手中的红布条，迟迟落不下笔。

可能是心愿太多，不知写哪一个才会应验。

楚默却并不犹豫，提笔就在布条上写下一句话，动作很熟练，仿佛这句话他已经写过千千万万遍。

写完他便将它交给工作人员，请他帮自己挂上去。

一阵风起，树叶飘动，连带着满枝朱红。

楚默留下的话很简单，只有简简单单十个字。

-愿你昭昭如愿，顺颂时宜。

他仰头专注地盯着自己挂上去的布条，没注意到远处突然跑来一个人，女人留着及腰长发，脸上没化妆，像是在追什么人，经过楚默身边时不小心踢到了他的轮子。

“不好意思。”仓促间，女人丢下这句话。

“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