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几天送来的花竟然已经枯萎了，护工阿姨怎么都没把它扔掉啊。”他走过去，把那束从根部烂掉的花从花瓶中拔了出来，又将清晨刚买的鲜花插进去，瞬间花香缭绕。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去看病床上的人。

“听说你很久没吃东西了，是不是不喜欢吃医院的菜。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

楚默没有说话，仰面躺在病床上，自从他醒过来几乎一直都是这个姿势。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黑发落在惨败的脸颊上，色差格外骇目惊心。

徐奇扯了个笑，尽量不去看他的下半身，“总在房间里躺着很闷吧，我推你出去走走好吗？”

病床上的人还是没说话，眼睛甚至都没有眨过一下，眼球上慢慢布满了血丝。

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破碎玩偶。

“楚默，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徐奇深吸一口气，伸手想要握住他的肩膀，但最终还是停在半空中，“你想大哭大叫都可以，但请不要像现在这样什么话都没有，整天闷在这里不吃不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真的很让人担心？”

“这些天我一直很内疚，如果台风那天我照常送你回家，是不是就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

楚默终于动了动眼珠，他看向徐奇，哑着声音开口：“我死就死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楚默！你在说什么？”徐奇震惊于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敢相信地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还很年轻，虽然……”

“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现在这样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楚默淡淡地说完，闭上眼不再看他一眼。

楚若芳死了，刘成逃了，而他自己也应该死在那个雨夜。

可徐奇找到了他，把他送到医院抢救，命是保住了，但因为坠楼时脊椎着地，等到楚默意识恢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从认识这个事实到接受，楚默只用了几秒。

主治医生本来准备了好几套安慰措辞，但在触及到他毫无求生欲望的眼眸时，突然卡了壳，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与其这样，还救活我干什么？”楚默只问了这一句话。

当时陪行的护士回了一句什么？

“您不要这样想，起码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啊。”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他在心里默念。

徐奇知道楚默是真的想死，在他绝食的第五天忍无可忍地冲了进来，拿起一杯水就往他嘴里灌。

楚默麻木地被拉起，温水顺着嘴角流进病号服里，胸口的戒指被水沁过，忽地显示出异物感。

“喝水。”徐奇看着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心脏痛得快要炸开，“你不能死，好好活着。”

楚默缓缓闭上眼睛，徐奇一松手他就倒了回去，左脸陷进枕头中了无生气。

徐奇盯住他的脸，表情变幻莫测，良久泄了气，像是妥协地说：“楚默，你不想段闻野么？”

听到这个名字，楚默的睫毛动了动。

“他醒了。”徐奇用手拨开他的头发，很轻地说：“为了他，你都应该活下去。”

*

徐奇走后的第二天，楚默喝了一点护工送来的粥。

这可把女人高兴坏了，立马兴高采烈地向徐奇汇报这件事情。

电话那头的徐奇听后却并没有如释重负，只看着远处的天空说：“是吗？那就好。”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护工：“少爷，您请吩咐。”

“看好他，别让他出去。”徐奇揉了揉眉心，“尤其是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