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只用这一件事,就打响了名头,被先王封为上大夫。”

老将一边说,一边看着老友。

蔺相如微微张开嘴,两侧嘴角牵动,扯动干枯面皮,似乎是笑了一下。

老将却哭的更厉害了。

他轻轻握住老友的手,感知到老友肌肤上没有一点弹性,和他自己的手差不多。

他们都老了。

“那时候君多风光啊,缪贤因此多收数十门客。

“再后来,秦昭襄王邀请先王去渑池赴会,先王不敢去。

“是我们两个力劝先王赴之,那是我们第一次合作。

“我带兵列在秦、赵交接地,君在渑池会上陪在先王身边。

“秦昭襄王设计要先王弹瑟,君就强行拿着缶让秦昭襄王击之。挣回了赵国颜面,未让秦昭襄王站的一星半点的便宜。

“能让秦昭襄王连续吃两次亏,还有苦难言,无法追究,也只有君才做得到。”

老将正说着,感觉到手上有些许力气传来,知道是老友在给予回应。

他轻轻回握,注视着蔺相如的双眼,哭着笑。

“先王为表彰君的功劳,封君为上卿。

“我不服啊。

“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列兵陈于边境,才让你们一行人自渑池安然回邯郸。

“我是个上卿,凭甚你一介文弱书生也是个上卿?

“你不过是口舌之功,凭什么官做的和颇一样大。

“会上说几句话,哪里有颇打生打死的功大?

“那时颇的心中真的是不服,见谁都说以后要是见了你,必定会羞辱你。

“我想你连退两次秦昭襄王威势,勇气自不必提。

“像你这样凛然不可侵犯之人,听到我这么说话,必然是无法与我善罢甘休。

“可君非但不与我争,还开始称病不来上朝。

“道路上,君看到我的马车就避让开,不与我争。

“我以为你是怕了我,志得意满,逢人便说你也不过如此。

“连你的门客都看不惯你这窝囊模样,集体辞行前规谏道:‘我们离开亲人来侍奉主君,是因为仰慕主君的高尚品德。现在主君与廉颇为上卿,廉颇连连口出恶言,主君却害怕廉颇躲避廉颇,怕的太过分了。就是寻常百姓的我们对这种情况也感到羞耻,被尊为蔺相的主君你就不羞耻吗?主君如此,我们没有脸在主君门下待着了,请允许我们告辞离开吧。’

“君拦下门客,让他们留下,跟他们解释缘由。

“君说自己秦王都不怕,难道还怕廉颇吗?秦国现在不敢来打赵国,就是因为国内文官武将一条心。君和廉颇两人好比是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要是打起架来,不免有一只要受伤,甚至死掉,这就给秦国造成了进攻赵国的好机会,君是以国家大事为重才不和我争。

“君说服了自己的门客,也说服了我。

“我听到后,实在是羞愧难当,我的心胸和君相比实在是太狭隘了。

“我背负着荆条来你门前请罪,就像现在这副模样,君原谅了我。

“往后数十年,长平之战我被换,沉郁难言,满心悲苦时,是君拖着病体开解我。

“君说要是赵括能赢,赵国国势昌盛,那我的权势将随着国家扩大而扩大。若是赵括输了,那证明我才是对的,王上就会更加重视我。

“若不是君,颇哪里能多年修身养性,到了七十七年岁还能上战场呢?

“当初我在君门前跪下,负荆请罪,君帮了我数十年。

“让我从一个冲动易怒只知道打仗的将领,变成了一个知进退懂分寸的人,让我活到了现在。

“今日颇来得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