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使不能惹,他忍了。

他是赵王,连一个赵臣他也不能惹?

他自觉对蔺相如够好的了,太医署都要成蔺氏的家医署了。

“那老匹夫自从躺上病榻,寡人哪月不去看?

“他上朝,寡人特许他坐着说话,都不要他站起来!

“寡人把他当先君牌位一样恭敬供着。

“他不满?他有个屁的不满!

“寡人就是对他太好了,他就该死!他全家都该死!寡人要夷这老匹夫三族!”

平阳君赵豹安静听着,直到赵王丹咆哮完毕,发泄完心中怒火才开口。

“这些话,在长乐,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不要传出去。

“蔺相如不能杀。

“廉颇和他的关系最为要好,两家联姻数对,共同进共同退。

“王上要夷蔺相如三族,必要牵扯廉颇。

“廉颇现在领军十三万,我赵国除边境以外的全部兵力,迎击燕国六十万,一星半点的问题都不能有。

“王上是因为蔺相如所作所为会亡赵,才想杀之。可王上若今日夷蔺相如三族,明日赵国也将亡。

“让蔺相如活着吧。

“他活不了多久了,熬过这个冬天都难。

“日后,不听他的就是了。

“继续供着,彰显王上仁德,利用他这个人来兴盛王上名声,这不比杀了他有用多了吗?”

赵豹虽然听蔺相如讲过赵王丹只信宗亲,不信文武,也意识到了确实如此。

但他一点重提此事,谏言赵王丹的想法都没有。

秦昭襄王要和氏璧,蔺相如孤身送之,完璧归赵。

连这样的蔺相如都反叛了,想着卖掉赵国当嫁妆,成为秦国外戚,那不更证明这些外氏就是不可靠吗?

只有像他赵豹这样的宗亲,才是真正为赵国考虑!

赵王丹闻听了叔父的话,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脑子想的明白,心里却还是很不舒服,闷声道:

“话是如此说没错,但寡人心中还是憋气。

“这老匹夫利用寡人因叔父平原君的死而怒在心头,诱使寡人杀那小娃。

“若非叔父你发现及时,寡人又一次酿成大错,此事就如此算了?”

“那不算了能怎的?实在有火,那小娃不是教王上铜管舞了吗?泻之。”赵豹声音没好气。

“平阳君尸骨未寒!叔父说甚胡话!”赵王丹怨气、怒气皆有。

平阳君赵豹脸色不善。

“王上才在说胡话!不要总想着个人意气!要多注意观察!

“譬如那小娃。

“晨间起初虽侃侃而谈,但毛遂刺杀未遂后,那小娃再不以本君自称,可见真是慌了。

“王上也不要意气用事。

“蔺相如不仅说这小娃谋害人,还说秦国外强中干,还说这小娃日后必是我赵国大患。

“今晚王上欺之,试探那小娃。

“说好那小娃表现越软弱,证明蔺相如说的越正确,杀之即可。

“表现越跋扈越嚣张,越有底气,就不能杀之。要像对待秦国真正使者一样,反正宴会也不是朝会,不丢我赵国颜面。

“那小娃要王上的头颅,表现再嚣张不过。

“王上却不依计划,反要杀之,希望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赵王丹皱着眉头“嗯”了一声,觉得自己这个赵王当的实在是憋屈极了。

平阳君赵豹想了想,沉思良久,火光在脸上一闪又一闪。

“如今我赵国,近忧在东边燕国六十万大军。廉颇十三万,其中不少还都是孩子,如何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