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膝砸在地上,面向主君赵胜。

“遂身为平原君门客,不能报主君之仇!

“身为赵国大臣,不能为赵国趋利避害!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遂与之看似不足二十步,这段距离实际上却比遂从鸡泽走到邯郸的路途还要远。

“王上不信遂,主君厚待遂。

“遂唯有以死谏之,唯望能唤醒我赵国胆气!尊严!

“可让遂在黄泉路上,一回头就看见这竖子!

“将这竖子再杀一次,献给平原君!”

长剑抹脖,毅然决然。

鲜血横流,这次是毛遂自己的血,他真的划开了自己的脖颈。

他的身躯侧倒在地上。

满是血污的脸旁边,是几颗表面沾满鲜血,被他咬碎的牙齿。

刚才那“当啷”声响,就源于此。

赵王丹挥挥手。

“收拾下去!”

宦官矮着身,低着头跑过去清扫。

赵王丹看都不看毛遂尸体,看着身边孩童,再看看叔父仍旧温热的尸身,陷入沉默中。

良久。

“寡人叔父救你一命,你为何还要恶语相向,这又是谁欺负谁?”赵王丹隐怒,呵斥嬴成??。

嬴成??眼角有擦过的眼泪痕迹,昂着小脖子。

五根清晰手指印出现在赵王丹眼前,足见毛遂下手之重。

少年大声喊道:

“毛遂是平原君的门客,他的门客要杀我,他制止他的门客不是应该的嘛?

“平原君要是不站出来欺负我,我能差点被毛遂掐死吗?我差点丢掉性命不就是平原君害的吗?

“赵王难道要我对差点使我丢掉性命的平原君感激涕零吗?赵王倒是说说,这是谁欺负谁!”

赵王丹哑然。

好像,是这么回事?

赵国群臣无言。

这小娃肯定不能杀,那就不要多事。

免得出声说了话,赵王急火攻心,一剑杀了这小娃。

赵王丹二十一年,十二月,三十日。

秦使长安君面见赵王丹。

相邦,平原君赵胜身死。

博闻师毛遂身死。(注1)

同日,秦王子楚于西宫鹿鸣苑射杀一头麋鹿,与太子嬴政分食之。

嬴政吃着鹿肉,觉得没有原车府令韩明烤的美味,也没有在大父身边吃烧烤时的自在。

“王上为何让吾弟使赵,他才七岁。”

秦王子楚望着东南,那是赵国方向。

“因为你弟想独自狩猎。”

[不堕秦国威严,破坏列国合纵。]

[弱列国,让为父休养生息,趁机强秦,张仪复生也做不到吧。]

一间奢华府邸,主屋内满是药味。

久病缠身的蔺相如靠着枕头,倚墙而坐,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少年。

“你竟然真的气死了赵胜,还能全身而退?”

嬴成??赧然,拱手道:

“都是外曾王父教得好,若非外曾王父告诉我赵胜症结在于心火旺盛,急攻之可致死,小子”

蔺相如不等听完,赶忙说道:

“不要乱说!还有!不要乱攀亲族!”

[老夫要是知道你真能气死赵胜,绝不说与你听!]

嬴成??一脸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