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走过去一手一个,搀起两位老将,泣不成声。

“父王早薨,我秦子楚何德何能,为二公如此看重。”

这番真情流露,让仍旧跪坐的麃公、王陵都有些不自在。

起来一起表忠心,这时候就太刻意了,太舔。

坐着不动,又显得不忠心,不拿太子当回事。

正在二人如坐针毡之际,太子已抹去眼泪,向二人鞠躬致歉。

“子楚一时失礼,怠慢了二公,还请二公宽恕。”

麃公、王陵自是言称不敢。

四人重新落座,秦子楚泪痕犹在,笑着问麃公。

“那,麃公知道那竖子犯了甚错?”

麃公彪是彪了点,但不傻,摇头道:

“不知。”

“那麃公又是因为谁而来呢?我不记得麃公有做过武安君副将。”

“我不因为任何人,只为还公子成??一份情!”

秦子楚哈哈大笑,极为夸张,指着麃公道:

“麃公是在给寡人讲笑话吗?

“那竖子方七岁,这么高个。”

右手平举比划一下,指着麃公胸。

笑声渐小,笑容还在脸上,左右两根手指在空中画下一个大圆。

“还是,如此大的一份情。

“下咸阳狱的人,可很少有活着出来的。”

麃公冲着太子微微低头。

“臣失礼了。”

抽出双腿,箕(ji一声)坐于地,撩起腿上袍子,晒出两条长毛黑毛的腿。

麃公右腿伸出,手指在小腿上按压,一压一个小坑。

“太子请近前来看。”

秦子楚提身过去,低头去看。

麃公腿毛太重,那些小坑都藏在腿毛间,秦子楚漫无目的的去看,什么都没看到。

“麃公让我看甚?”

麃公就让太子自己试验,以手指按压其小腿。

这次秦子楚一上手就发现了,麃公的腿按下去之后皮肤回弹缓慢,坑印极其明显。

[这也没什么啊……]

太子心说,脸上极为关切。

“寡人竟然不知道麃公一直被这重疾折磨,这是寡人的失职,寡人立刻叫太医令来为麃公诊治。”

麃公重新跪坐,拱手道谢。

“多谢太子好意,早就看过太医了,太医说是水胀,说臣脾、肺、肾不好。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我也没记住,但算不上甚重疾。

“只是此病一旦久跪,腿脚就会肿,发紫,数日才会消下去。期间疼痛倒不算甚,就是那酸麻的劲,臣是真吃不消。吃不下饭,睡不下觉。

“全倚仗公子成??的椅子,让臣能够照常上朝,拖此残躯为秦国分忧。这椅子对他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对臣来说确是一个再造的大情。”

秦子楚一脸唏嘘,喟然叹道:

“想不到那竖子的椅子竟有这般妙用,为我秦国挽回了一员大将。

“如此看来,这人,寡人不放还不行了。”

四个老将眼有喜色,正要齐声谢恩时。

被剥夺官职,曾为上卿的五大夫,王陵。

“王公多年不在朝,子楚很少见之。

“今日侥幸得见,子楚还想听听王公的理由。”

视线下移,看向王陵双腿。

“王公也水胀乎?”

王陵虽年迈,但坐的正且直。

“庶民无水胀之苦。”

“那就是也因为武安君而来?子楚记得,王公和麃公一样,也没有做过武安君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