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鲜血积沉所染的暗红地毯尽头,秦王柱梓宫边上。

望着太子狰狞面孔,嬴成??笑了。

淡淡笑容,与棺木中的秦王柱脸上的笑一样,就像是同一个殓师所为。

左右脸上的巴掌印,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Why/so/serious?”

秦子楚扣紧儿子手腕,瞳孔左右晃动。

“你在说甚?你在说甚!”

疼痛,让嬴成??越发轻松,他的笑更深了。

“为什么如此严肃?我的父亲。”

秦子楚气喘如牛。

灼热的呼气喷在嬴成??脸上,晕开了嬴成??脸上的笑意。

“父亲。

“其实,我要说甚,说了甚,你很清楚,不是吗?

“现在我想听你说。

“你为什么要杀了大父呢?你不是太子吗?”

秦子楚仰头向天,长出了一口气,稍卸心头的火气。

他松开手。

嬴成??手臂自然垂落,鞋跟重新落在地面上。

秦子楚比次子要高得多,和次子差不多高的棺木,只到他腰腹。

他不需要踮脚就能看到秦王柱,居高,而临下。

他手扶在棺木边上,五指紧扣,看着死去的秦王柱,他的父王,温声道:

“我做太子将满四月,监国四月。

“在太子之位上,我做错过什么?”

秦王柱静静躺着,不能回答,他最宠溺的孙子嬴成??替他答道:

“没有。”

“在太子之位上,我贪图过什么?”

“没有。”

“我对得起太子之位。”不再暴躁的秦子楚吸了口气,笑道:“你大父却一直给我找麻烦,几次三番说要废了我,让我去做渭阳君,为什么呢?”

“考验……好,我考验你兄长,是因为他文不成,武不就,你大父为何考验我呢?是担心我处理不好朝政吗?”

“大父亲口对我说过,父亲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处理朝政处理的很好。”

“那就是担心我的品德了?”

“担心的不该吗?”嬴成??指着大父,笑问:“大父就躺在这里,难道还不能证明父亲品德有问题吗?”

“不能!”

秦子楚暴喝出口,五指要将棺木捏出印来。

他一阵急促喘气,等能够平稳温声说话之后,才望着次子说道:

“你大父有二十六个子女。

“先王要选入赵质子,你大父选了我,我苦苦哀求而不行。

“长平之战爆发,若非吕不韦,我已死在赵国。

“归秦之后,我没有怨天尤人,怨怼你大父。

“我拜华阳夫人为母,为你大父处理琐事,侍奉二人左右。

“八年,我在你大父身边八年。

“八年来,我侍奉你大父和华阳夫人如一日,性格未改。

“八年来,你大父一应事务皆交由我手。他任我为监国太子之后,亲口说我处理朝政很好。

“八年了!

“八年时间,难道还不够证明我的品德不会影响我处理朝政吗!他还要考验我什么呢!”

秦子楚最后几句话是吼出来的,对着秦王柱的尸体。

他捏的棺木“咯吱咯吱”作响,将这些年憋闷在心中的怨气,对着父亲尸体尽数发出。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上我!你从小就看不上我!

“无论我表现得有多出色,因为我生母低贱,所以你都视而不见,你就是看不惯我为太子!”

“所以呢?”嬴成??的言语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