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儿…”他将下颌抵在她发顶,嗓音低哑,“朕只是不想,你再冷着朕,你…大可不必强颜欢笑。”
沈持盈在他怀里悄悄扁了扁嘴,满腹委屈却无处宣泄。
外祖母涉嫌弑君,杀了他父亲,还间接害得他生母被逼殉葬……
这般血海深仇横在中间,她怎敢有半分懈怠?
如今只唯恐哪句话惹得他不快,便是万劫不复。
尤其昨夜她苦苦央求的保命密旨,到此刻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呢。
斟酌须臾,沈持盈哽咽着道:“臣妾方才句句属实,江夏王就是个半大小子,陛下何必醋他……”
桓靳面色再度沉下来,眸光冷厉如霜,语气却尽量放缓:“谁让皇后曾与他私下会面十四次呢?”
沈持盈杏眸瞪圆,她竟与江夏王见过十四次?
不对!他怎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明明……
不等她追问,桓靳大掌已强势扣着她后脑,薄唇落下,狠狠吻过她濡湿的眉眼。
这吻分明不含半分情欲,偏两人心跳呼吸皆逐渐急促紊乱。
车厢内逼仄的空间里,莫名蔓延丝丝缕缕的暧昧。
沈持盈面红耳赤,慌忙转移话题,“那郑首辅…竟有这么大的面子,值得陛下微服去探病?”
说到这,她倏地想起,话本中郑首辅的孙女郑蘅芷,是个不大不小的反派。
那姑娘才貌双全,与嫡姐女主并称京城双姝。
话本尾声,她被废后,嫡姐沈婉华因对桓靳彻底失望,在静法寺带发修行。
郑蘅芷便是最热门的新后候选人……
桓靳将她揽紧几分,极力压制体内乱窜的邪火。
“先帝临终留了两位顾命大臣,傅守亮和郑归璞。”他耐着性子给她解释缘由。
“前者当年参与逼殉,朕继位初他还上蹿下跳,朕索性拿他开刀,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后者,正是如今这病危的郑首辅。”
“郑首辅极识时务,朕即位初整顿朝堂,他出了不少力,还屡次主动请辞。”
“如今他病重,朕若不亲自慰问,反倒不妥。”
沈持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难得与她说这些朝堂事,然她目光却被他今日简朴装扮勾了去
只见他一袭浅灰锦袍,玉冠束发,偏那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度,半分未减。
马车尚未抵达郑府门前,正门内早已肃立着数十口人。
除去病榻上的老首辅,郑家上下不论尊卑,皆垂首敛目候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郑首辅长子郑留良立在最前,青布直裰的袖口被指尖攥得发皱。
他频频侧眼瞥向身侧的女儿,眼底的不赞同几乎要溢出来
圣驾亲临是何等殊荣,女儿蘅芷偏穿了身雪青色罗裙,素得像株未染尘的幽兰。
那位沈皇后宠冠六宫,日日遍身绫罗、珠翠环绕,谁不知圣上偏爱那等艳色?
女儿分明有意入宫,偏在此时素衣素面,如何能引得圣上垂青?
郑留良喉间发紧,却碍于礼数不敢多言。
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帷马车碾过门前石板,停在朱漆大门外。
第0086章帝后伉俪万民之幸
大门外的青帷马车停稳,众人呼吸微滞,郑蘅芷却神色平静,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绣的暗纹兰草。
她自然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
可祖父病危,她若穿得花枝招展,反倒显得不孝。
更何况…她的容貌本就偏清秀,若强行学沈皇后那般浓妆艳抹,只会东施效颦。
反其道而行,或许另有胜算。
身为内阁首辅的长房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