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一旁的徐荣忍不住插话:“可太医院那边皆称太后娘娘极为康健……”

沈持盈也点点头,话本中庾太后直到结局仍牢牢把持着后宫。

桓叡轻笑一声,茶盏在石桌上轻轻一磕:“太后何等人物?若真要让外人知晓凤体有恙,那才是怪事。”

他抬眼看向徐荣,目光如炬,“徐公公在宫中多年,应当知晓有些消息,越是捂得严实,越说明问题。”

徐荣一时语塞。近来他在皇后娘娘面前,可比不上这位少年郡王得脸。

沈持盈虚心求教:“那你觉着,咱们下一步该怎么是好?”

江夏王垂眸,用余光瞥看她隆起的孕腹,静静饮下一盏茶后,才缓缓道:“侄儿以为,当务之急是弄清太后凤体究竟如何。”

“若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恙……”他指尖在石桌上轻划,“咱们仍按原计划徐徐图之。”

“可若太后已是沉疴难起…”少年压低声音,“不妨将消息透给内府那些墙头草,届时他们自会明白,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沈持盈眸光骤亮,却未察觉那道明黄身影正悄然逼近。

第0061章叔侄碰面五人尴尬 4550珠加更

初冬晌午,稀薄的暖阳透过云层,在御花园的枯枝残叶间洒下斑驳光影。

沈持盈抚着腹部,漫不经心地听着江夏王娓娓道来,思绪却渐渐飘远

那日他突兀出现,将内廷派系抽丝剥茧般道来,那样耐心细致,仿佛真是位循循善诱的良师。

若她不曾觉醒话本剧情,恐怕真要沉溺在这份“好意”中,任其摆布。

她当场便直截了当问:“本宫与江夏王素无往来,江夏王这般费心提点,所求为何?”

这江夏王桓叡终究方满十四,闻言微微错愕。

似乎极意外,她这素有“骄纵愚钝”之名的皇后,竟也会对他心生警惕。

“婶母想必知晓…”他忽压低声音,语气艰涩,“侄儿之所以寄居深宫,是因幼年父母双亡。”

沈持盈神色淡淡,这番话在话本中,他为博取她同情,已说过无数次。

却不想,桓叡接下来所言,竟是话本中不曾提及的

“先父豫王…”桓叡垂眸,喉结微动,“正是死在庾太后手中。”

沈持盈闻言微露惊诧。

豫王桓威,乃太祖庶出次子,当年追随太祖征战四方,战功赫赫。

不仅一度是太祖属意的继位人选,在洪初年间,其威望更是能与体弱的先帝分庭抗礼。

江夏王蓦地讥讽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庾氏早被太祖贬妻为妾,连先帝生母都算不上。她能得以尊封……”

“全凭帮着先帝,除掉了先父豫王这个最大的威胁。”

说到此处,少年眼圈倏然泛红,平添几分脆弱。

沈持盈心头微动,倒未料到他与庾太后之间竟有这般血海深仇。

“如今那老妇已过六旬……”江夏王忽而抬眸,眼中恨意如刀。

“除却手中那点权柄,她早已一无所有。”他声音渐低,却字字如冰。

“侄儿帮婶母,不过是想让她也尝尝,失去最珍视之物…是何等滋味。”

最后一句话落下,少年已恢复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狰狞,从未存在。

议事既毕,沈持盈在徐荣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平素这等近身侍奉的差事,本轮不上徐荣这等内监负责。

然她至今未能揪出坤宁宫里的眼线,此行索性只带着徐荣一人。

他素来机灵,能适时建言,跑腿办事也得力。

可方迈出两步,沈持盈便迎面撞上一道冷戾沉肃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