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越发紧张的时刻,原本坐在主位之下的太子却施施然站起身

他沉默着一步一步、步伐缓而坚定,直直走到淑昭仪身侧后才止步。这姿容华贵的玄服太子将殿中全部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表情却依旧平静;他漆黑眼睫微垂、便撩起衣袍下摆直接跪在殿中!

“父皇明察。”

皇上的视线,因而沉沉落在这与先皇后肖似的嫡子身上,一旁的瑛妃更是在太子挺身而出秀眉拧起、恨恨抿紧了朱唇。于是在这一殿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洛观宁恭敬对着自己的父皇行了个礼,而后直起腰身,冷越嗓音微扬、缓缓叙述:

“此耳坠,是被儿臣所盗后又遗失,淑昭仪自始至终对此并不知情。大概是后来被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捡了去、又被不知何人利诱指示,才如此构陷于淑昭仪。”

话音落地,不仅是瑛妃,就连谢棠梨亦极为惊诧,不禁侧目向身旁的青年看去。

而那自此闹剧开幕后一直敛眸立于帝座旁,置身事外的紫服男人,也微微眯起狭长桃花眸、眸色发沉,看向殿中病弱美貌的太子。

皇帝闻言,表情却前所未有、阴沉到了极致。

他“腾”地自座上站起,一身天子气势尽数向着殿中自己的长子压去,五官间沟壑因怒意愈明显,怒声喝问:

“太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观宁一身玄色华服,衬的苍白皮肤莹润如玉,在灯火煌煌的大殿之中,仿若一只泛出格格不入冷光的夜明珠;身姿单薄到如被风一吹,就要随之而去。

他跪姿看似恭敬,实则内敛着疏离的不屑,肖似其母的妖异五官间神色冷淡,便迎着天子如此雷霆之怒,坦然答道:

“儿臣所言字字句句,皆是事实。”

“……好、好得很!”

老皇帝一张威严龙颜叫他给气成了棠红色,早就忘了最开始被告发的是淑昭仪私通一事。他瞧着太子那张像极先皇后的脸,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浑身发抖,猛地抓起桌上一只银酒盏,对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扔去!

“朕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一个……一个不忠不孝的混账东西!”

伴随皇上怒极的骂声,那酒盏直直砸在了跪于殿中的太子、苍白额角之处!

酒盏“当啷”摔落在地,洛观宁被砸的一偏头、耳中瞬间被震得嗡鸣;额边先是一凉,而后尖锐的疼了起来。他不禁闷哼出声、细长眉眼皱紧,单薄身形略微摇晃了一下。

很快的,便有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这病弱太子苍白的侧脸滑下。

然而他却好像没有感知到如此痛楚,自幼年时期开始的怨愤之气,亦被对方如此一句怒骂给尽数勾起。洛观宁因而竟骤地抬起头,直直自原地站起,隔着半个辉煌粲然的大殿,就在这本应阖家欢乐的中秋家宴之上,对着他的父皇怒目而视!

暖黄灯火下也无法遮掩太子惨白的面色,血液蜿蜒在那半张妖异的美颜上,如一朵缓缓绽开的曼珠沙华,繁艳丛生,就连漆黑卷翘的眼睫上也沾了一点红。

在众人或惊或怒的瞩目之中,这姿容华美的太子竟陡然抬起手,直接将发间那象征身份的金冠扯落摔下!

一声清脆金属响声中,病弱青年眼睫染血、表情凶戾,直直抬起漆黑至极的鬼气凤眸,看向主位上惊怒交错的生父,咬着牙反问:

“洛啸,你也配说这句话?”

灯烛辉煌之下,太子长至臀丘的墨发因而垂散披散在脸侧,如一匹柔顺光洁的丝绸,衬的那一张妖异苍白的面容仿佛只有巴掌大,垂敛的鸦色眼睫与挺直的鼻梁,在侧脸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本就是世间少有的妖瑰姝丽,因此刻近乎暴戾而病态的眸光与神情,竟好似会剜食心肝的艳美狐精一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