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拧干巾子搭在架子上,叹气道,“五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被老夫人打发了,太太念着旧情,私底下派人打听,约莫是有了消息,之前,田庄铺子的事儿闹得厉害,有管事供出一个人来,事情和荣溪园脱不了干系,太太虽不是男儿,整日早出晚归的,老奴担心她身子受不住。”

宁樱拧了拧眉,手拨弄着一撮头发,她和宁静芸从南山寺回来,黄氏问她寺里发生的事儿,她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略去暗中有人救她不提,黄氏听完,脸上无甚表情,“娘知道了。”

她细细回想黄氏说的话,关于南山寺的事儿,以黄氏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然而,黄氏比谁都镇定,表情淡然得无懈可击。

“奶娘,我待会去梧桐院,会和娘说这事儿的,您别担心。”黄氏眼下发愁的是宁静芸的亲事,如今,荣溪园那边挑开说明不会插手,宁静芸的亲事交给黄氏,黄氏费力劳神的事儿多着,不过,黄氏心里头是欢喜的,至少,宁静芸摆脱了老夫人的控制。

出门时,宁静芸挑了件蜜合色滚雪细赏,老管家送来的衣料,黄氏瞅着料子细软滑腻,选了花样子交给秋水,秋水连夜赶制出来的,立领偏高,正好可以抵挡簌簌冷风,闻妈妈替她整理好衣衫,转而拿起丫鬟递过来的手炉,叮嘱宁樱护着手,“天冷,别冻得手上长了冻疮,三爷这会该是在的,你与他说说话。”

十年的时间里,宁静芸没有母亲,宁樱没有父亲照顾,姐妹两都是可怜人,闻妈妈轻轻提了提身侧的手炉,送至门边,朝宁樱挥手,目光如慈爱的母亲送女儿出门,眷恋不舍。

宁伯瑾和黄氏关系缓和许多,可能有宁国忠施压的关系,宁伯瑾在黄氏跟前,敛了所有暴躁,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待黄氏的态度好了许多,且有阿谀奉承谄媚之势。

进了正屋,她看宁伯瑾坐在书桌前,半眯着眼,手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他四处为宁静芸张罗亲事,几日的忙碌,面有倦色,宁樱递过手炉给丫鬟,抬脚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清澈的双眸熠熠生辉,见宁樱缩着脖子,冷极的模样,他心情大好,指着对面的椅子道,“你大伯父与我说了南山寺的事儿,你和静芸无事,其他的就算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得饶人处且饶人。”

宁伯庸说得含蓄,具体的事儿宁伯瑾不知,不过,只要不涉及宁国忠的事儿,他看得简单,人好好的比什么都成,既然宁樱和宁静芸无事,那就算了。

宁樱从小不在府里,他以为宁樱被黄氏养歪了,是个蛮横骄纵的,相处些时日后,他觉得,宁樱知道分寸,做事圆滑得很,从宁静彤那儿听来的全是对宁樱的赞美之词,偶尔,他也会生出愧疚之情,娇美乖巧的女儿,目不识丁,但凡,他稍微关心她,宁樱就不会被府里人嘲笑。

宁樱抿唇,微微笑了笑,在宁伯瑾对面坐下,轻声细语道,“父亲说的是,樱娘吩咐下去了,那晚的事儿当没发生过,不准任何人提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樱娘分得清轻重。”

宁伯瑾欣慰的笑了笑,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笑意温煦,“你心里清楚就好,后天过年,到时候,我带你去城外看烟火,人来人往,到处是小贩的叫卖,热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