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低沉,众人却提心吊胆,斟酌道,“是有这么回事……”

“不去查,朝廷留你们充面子的不是?”

众人叫苦不迭,宁家三老爷可是面前这位亲岳父,侯夫人刚死,矛头就对准那边,会不会不合时宜?

谭慎衍目光漫不经心扫了眼,众人立即低下头,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由此看来,下一个遭殃的便是宁家了,时隔两年,宁家这回是难逃一死了。

真说中了,宁三老爷宠妾灭妻,在外边养了好几房妾室,子嗣众多,而值得令人唏嘘的是宁老太君下毒毒害前三夫人黄氏,手段毒辣,不可谓叫人不害怕,众人不由得把视线落在“因病去世”的青岩侯夫人身上,有如醍醐灌醒,宁老太君心肠歹毒,不只毒害儿媳,亲孙女也不放过,御史台弹劾宁府不是一朝一夕了,宁府和皇商勾结,以次充好,从中牟取暴利,趁机贿赂官员,上边勒令刑部彻查,一直被谭慎衍压着,众人以为谭慎衍徇私,不成想有后招。

不出三日,宁府被下旨阖家被抄,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全部入狱,男女老少流放蜀州苦寒之地。

宁府一事上,众人算是见识了谭慎衍的雷霆手段,对这位六亲不认的刑部尚书愈发忌惮了。

事情忙完,宁樱的头七已经过了,走出刑部府衙,街上人来人往,他有片刻的失神,侧目道,“太太的丧事没出岔子吧?”

她生前大把大把掉头发,不愿意他瞧见,他便依着她,死后,他也不见,记忆中,她还是那个闪烁着的大眼睛,从樱花树上跳到他怀里让他娶她的少女,目光狡黠,眉目带着乡野的彪悍。

“没,丧事由夫人身边的金桂和五少爷操持的,对了,三老爷问您为何对付他……”宁伯瑾在牢里撕心裂肺吼着要见谭慎衍一面,福昌明白他所谓何事,在外养的妾室大多是谭慎衍送的,谁成想,有朝一日,竟成为谭慎衍对付他的把柄。

谭慎衍如远山的眉抬了抬,语气沉如水,“瞻前顾后,懦弱不堪,连妻女都护不住,这样子的人活着有什么用。”说到后边,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闪过一抹痛意。

福昌若有所思。

“走吧,府里的人也该好好收拾了。”

府里,回廊一侧,花团锦簇,其中樱花盛开,仿若女子低头盈盈浅笑,他随手折了枝,握在手里细细把玩,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嫣红的花瓣,如轻抚过女子姣好的面庞,既是喜欢樱花,怎么就不多等些时日呢?

“福昌,明日,命人将樱花树砍了,全砍了吧。”她既然见不着了,再绚烂也是枉然。

“是。”

第003章 重生归来

阴雨绵绵的秋,几场小雨后,天色渐冷,树上零星悬挂的叶子也随风摇摇欲坠,官道上,落叶成堆,枯黄的叶子蔓延至视野尽头,举目望去,尽是秋意晕染下的萧瑟。

三三两两马车交错而过,沉闷的车轱辘声打破了一路沉寂,边上枫叶林里,华丽的马车旁停着两辆不起眼的马车,陈旧的车身木头趋于腐蚀,破败不堪,挡风的帘子颜色深浅不一,细看,甚至能看清上边缝制的针线印子,布料也是东拼西凑得来的,马车旁边,两匹老马体型瘦弱,不时发出悲老的嘶鸣。

其中一辆马车上,传来低低的耳语,声音细碎,散于阴冷的风中。

宁樱浑身泛冷,靠在漏风的雕花车壁上,头痛欲裂,白皙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一双起了老茧的手抚摸过她额头,细细抚平她眉梢的褶皱,低叹了口气,小声和身后的人道,“秋水,樱娘的身子骨拖下去,回京再请大夫估计晚了,叫熊伯继续赶路,早日找大夫瞧瞧才是正经。”

松木矮桌前,跪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三十出头的年纪,清丽脱俗,闻言,女子往挪了挪腿,面露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