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透着古老而陈旧的气息,田地间劳作的有男有女,说说笑笑,嗓门很是嘹亮,哪怕在马车里,也能将对话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闻妈妈想到宁樱说话时的大嗓门,“钦州人和蜀州人说话都喜欢拿嗓子喊?小姐可别沾染了这个习惯,大家闺秀,轻声细语,笑不露齿是常态,您可别出京什么都忘记了。”
宁樱撩起帘子,望着田野里劳作的男男女女,平生出一种亲切感,“我打小说话声音大,回京后刻意压制着,蜀州没那么多讲究,想来钦州也是,入乡随俗,如果在这种地方你还故作京城大户人家小姐的矜持,会被人看不起的,何况,我说话素来都是这样子的,奶娘可以问问吴妈妈。”
闻妈妈撇嘴,吴妈妈心向着宁静芸,两人间生了罅隙,她不想找吴妈妈说话,顿了顿,道,“那小姐注意着,别把嗓门喊破了,声音是女子的第二张脸,重要着呢。”
“知道了,大哥说今日在钦州城转转,他给苟哥哥去信,明日再出发,你看着有什么想买的尽量买,大嫂给了不少银子呢。”宁成昭问她誊抄了份刘菲菲要的东西,想来是自己给刘菲菲买,她记不清宁成昭和刘菲菲上辈子夫妻感情如何,实际上,离开京城后,关于上辈子的很多事儿她都不记得了,她想,是不是生活久了,那些事儿自然而然就给忘记了。
闻妈妈探头望着窗外,田野里蔓延着收获的喜悦,一路南下,见识多了,闻妈妈倒是觉得后宅中明争暗斗的夫人小姐有些矫情了,她们生来衣食无忧,养尊处优,不好好珍惜自己的日子,整日尔虞我诈,试图争个高低,换到这种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日为田地里的庄稼忙活,哪有心思放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过好自己的日子都已足够了呢。
人哪,毛病都是闲出来的。
钦州城墙有些年头了,残破不堪,闻妈妈有些担忧,见惯了京城富庶和繁华,乍眼瞧见街头衣衫褴褛的行人,她不适应,抬手遮宁樱的眼睛,以防侮了宁樱双眼,宁樱拉着她,习以为常道,“奶娘,这种人在蜀州到处都是,他们的衣衫好好的呢,打了补丁,你仔细瞧瞧是不是?”
昆州四季如春,钦州毗邻昆州却没延续昆州的清爽,反而更热些,街上甚至有光着膀子行走的男子,闻妈妈惊呼声放下帘子,脸色通红,边上的金桂银桂也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反观宁樱,一脸镇定坦然,目不转睛望着外边。
闻妈妈心急,不顾宁樱反抗的拉着她转身,声音急切,“小姐莫看了,传出去,您的名声就坏了,什么人哪,出门穿得如此伤风败俗……”想到那蜡黄黑瘦跳动的膀子,闻妈妈脸色发烫,说什么都不肯宁樱再掀开帘子,“待会小姐把帷帽戴上再下马车,别被人冲撞了。”
宁樱哭笑不得,解释道,“钦州民风如此,奶娘不必心焦,您瞧瞧,路上的行人好些都光着膀子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成,男女有别,您被人冲撞了怎么办,待会让金桂银桂扶着您,您一路低头,别东张西望。”闻妈妈神色严肃,脸红成柿子了。
宁成昭挑了件装饰得不错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宁樱被金桂银桂左右扶着,上上下下裹得严严实实,宁樱透着薄薄的帷帽发现小二见鬼似的瞪着她,她左右挣了挣,无奈的扯了扯金桂的衣衫。
而金桂被小二露出来的精壮的胳膊羞得抬不起头,倒没留意到宁樱挣脱了她去,她想,钦州人怎么这样子,坦胸漏背,和京城那些不正经的姨娘差不多,宁樱抽回手,兀自取下头上的帷帽,大大方方的看向小二,她肌肤胜雪,美目流盼,让小二看花了眼,张着嘴,一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掌柜的坐在柜台后,抬眼,也被宁樱的容貌惊着了,不过他看到的不是美色,而是对方不俗的身份,满脸堆着笑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几位客官可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