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执宜心绪翻然,鼻间的腥风血雨味儿一下子更浓了。父亲这是要连夜入宫弑君肃位!
……
……
段执宜等人迅速退回院子里穿戴甲胄,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肃杀到了极致。
归途中,段嗣昭突然出手给段执宜整了整上身的甲胄,把系带收得更紧,让甲胄更为服帖地护在段执宜身上。
接着,段克权上前,蹲下身给段执宜缠好小腿上的绑带,又正了正下身的甲片,然后安静退到一边。
最后,段君立上前,给段执宜正了正头上的兜鍪。
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但这无声中的正衣冠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段执宜心绪翻涌,却什么话也没说,只对着仨兄弟颔了颔首,然后握紧腰间刀柄朝大门口走去。
段赤心已经先一步等在大门口,在他身旁多了一副生面孔是个少年,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衣冠不整,估计刚从床上抓起来,吓得直打哆嗦。
不等段执宜开口问,段赤心就微扭过头给他解释道:“这是废太子的独子,段文。”
段执宜惊愕不已,在众人浑噩不知之时,父亲究竟已经布局到了何种程度?
大门外,街道上的尸体被简单堆放到了两旁,八百甲兵安静陈列在台阶之下。
段赤心跨出门槛,扫视一众士兵,肃容道:“暴君不仁,弑父杀兄,引奸佞攻讦我将军府。今日我段赤心就要诛灭暴君,迎正君归位。诸位儿郎敢不敢随我肃清朝纲!”
八百甲兵齐齐举兵刃迎喝。
段赤心在冲天喝声中翻身上马,厉声道:“出发!”
段执宜也肃容上马,紧随其后。
三十多斤的成套战甲压在身上,段执宜这阵子勤练体能,倒也不觉得怎么压身。
他握紧缰绳,心里早已紧张到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迎战之奋,热血沸腾。
深夜里,万籁俱寂,只余兵甲过境之声。
众军一路趋至皇宫北门。
孙将军正在城门上带兵巡逻,遥遥看到有兵甲逼近,厉喝道:“来者何人,还不速速停下!”
段赤心一抬手,众军立刻停下。他高声道:“吾乃段赤心,今日特迎前太子之子归位!诸位都是我大燕血性儿郎,岂能眼看着暴君弑父杀兄夺位?今日凡随吾迎立仁君者,都是我大燕功臣!”
孙将军惊然变色,愤声道:“尔等乱臣贼子竟敢污蔑圣上!来人,放箭!”
城门下,前排甲兵迅速布防,以重盾护在段赤心之前。
然而,城门上,弓箭手们却迟迟没有动。
孙将军等了片刻不见羽箭射出,扭头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放箭!”
弓箭手仍旧畏缩不前。
其中一个青年禁军大着胆子上前道:“段将军是我们大燕战神,绝不是乱臣贼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方才一直沉默的弓箭手们也纷纷出声。
“去岁长安城被贼匪攻破,是段将军带兵夺回了长安城。没有段将军,我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长安呢!”
“没错,没有段将军,我们还能不能活着都说不准!段将军是我们大燕柱石,绝不会做出谋逆之事!”
“你们、你们……”孙将军骇然失色,直到这一刻才发现段赤心在军中的威望早已如日月凌空,甚至可能超然于皇室之上。
但孙将军仍不死心,厉喝道,“难道你们要任由段赤心弑君不成?”
一众禁军果然沉默了。
孙将军心头冷笑,夺过一个禁军手中的弓箭就瞄向城下,不屑地痛骂道:“一群废物,被段赤心忽悠废了都还不知道!你们不敢动手,老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