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克权酒都喝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说:“来了,这群人不作诗好像就会死。”

段执宜被逗笑了,问道:“这人是谁,长得还挺俊。”

段克权彻底喝下去酒了,“这人是庆国公世子,他是长得俊了点,但你看他身板那么弱,手上还不知道能提得起几斤东西,上了床能顶个什么用?”

段执宜无语地瞥了男人一眼,怎么什么事都能往床上扯?

这时,庆国公世子道:“我就先赋诗一首,以引美玉。”

他站起身来,手持酒杯,望着屋外纷纷落雪,忽走出一步,吟道:“太白峰岭峻,”

“鹤雪浮云端。”

“秀园增霁色,”

“宝气驱暮寒。”

“好诗!”魏王带头拍手叫好。

一群人自然纷纷称赞。

段克权低低嗤笑一声,揶揄道:“马屁精。”

段执宜谑笑着品评道:“诗还是不错的。”只不过马屁拍得震天响,夸魏王会选景造物,还夸有魏王在,天儿都不敢冷了。

庆国公世子念完了诗,转而看向段执宜,“世子,我已赋诗一首,接下来就从你开始,如何?”

段克权蓦地握紧刀柄,脸色不善地瞪向对方。

段执宜看了眼众人,大家都在看他,目光大多带着戏谑,就等着他出丑。

段执宜笑了起来,直笑得众人都莫名其妙,他才悠悠把笑一收,冷下脸道:“我不会。”

满堂错愕,本以为安国公世子会使尽解数憋出一首诗来,谁知道对方居然直接说不会。

坐在最边上的那个青年原本昏昏欲睡,听到这话却是一下子来了精神,低声笑道:“有意思。”

“怎么,不会作诗就不能来这儿赏雪了?”段执宜道,“魏王邀我赏雪,我还以为是来观赏这光复后的冬日河山,结果是专程来比谁更会作诗的吗?”

众人哑然。

魏王脸色发沉,这话不就是在提醒他,长安是段家收复的嘛。

庆国公世子见魏王不悦,当即道:“赏雪与作诗本就分不开,若是不作诗那叫什么赏雪?”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本来作诗就是宴会的必有流程,这安国公世子自个儿做不出来诗就发牢骚抱怨宴会的作诗传统,岂不是可笑?果然将军府的人都没什么涵养,一群粗鄙兵痞子。

“我跟我父亲赏雪从不吟诗,毕竟吟诗打不退敌军,也救不了难民。”段执宜道。

众人哑口无言,神色各异。

魏王脸色更阴沉了。

“看来这雪赏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段执宜起身,对着魏王虚虚行了一礼,“殿下,告辞。”

魏王冷冷看着他,没应这话。

段执宜兀自转身便走,看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雪,揶揄道:“自诩赏雪风流客,却笑浴血卫国者。可笑啊,可笑!”他说着就大笑出门而去。

众人脸色精彩极了,想怼一句都觉得是自取其辱。

最边上的青年自言自语地低笑道:“确实赏雪没意思,我也该走了。”他说着就起身朝魏王行礼道,“殿下,某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魏王满脸忍耐,终是挥挥手道:“退下吧。”

等青年一走,有人就道:“裴晏总这么扫兴,才高傲物,一点都不合群……”

旁边有人踢了他一脚,示意他看魏王的脸色。

这人浑身一激灵,酒一下子醒了,恨不能扇自己的嘴。

裴晏那是什么人物?才色双绝的京都第一公子,家里世代清流,在文人圈子里颇有影响力。

裴晏会出现在宴会上,那都是魏王觍着脸求人家来的。他们在这儿议论裴晏,那不是打魏王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