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殿之外，沈凝霜看着那明渊身影消失。

“真的全都忘了吗？明渊。”

她抵唇咳嗽了一声，轻轻闭上眼眸。

“忘了也好，这样我们才能重新开始！”

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她微微侧过头，吩咐身旁下属：“去恶鬼道。”

恶鬼道。

看着那虚弱至极支离破碎的魂魄，沈凝霜眼眸眯起：“竟然真的还活着？”

那残魂原本涣散的眼眸渐渐亮起：“陛下，陛下，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涕泗横流，早已不复当初。

“轻尘就知道，陛下不会放弃我的。”

他在恶鬼道内无法轮回，已受了几千年折磨。

每每即将魂飞魄散之际，总有一抹执念支撑着他。

沈凝霜看他半晌，倒是个炼器的材料。

她嘴角微微勾起：“当初你断他仙器，如今便以你神魂淬炼，来锻制我回来后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吧！”

轻尘的残魂来不及思考，却从心底生出巨大的颤抖。

他被沈凝霜带到第一阎王殿。

很快，比被恶鬼噬咬还要痛苦灼烧感传来。

沈凝霜竟是将他投进了冥火之中。

……

人间京都城，醉梦浮生院。

灯火通明的楼内，琴声悦耳，舞姬身姿曼妙动人。

明渊半倚在榻上，端着一杯酒，眼睑微阖。

突然间，所有人都停住，周身万籁俱寂，就连风声都感受不到一分一毫。

明渊倏然睁眼，手中出现自己的武器冷月斩魂。

就在这时，前方，白衣身影踏月而来。

看清那人的脸，明渊一愣：“陆瑶？”

陆瑶走到他面前站定。

明渊回神，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我想跟你聊聊。”

“我想我那天的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

“是，所以我认真想了很久。”

陆瑶神情肃然到几乎一丝不苟：“我虽与明渊交集不多，但他对我而言，的确是不同的。”

明渊冷下眼眸。

倒也不必特意来告诉他。

刚要开口又听陆瑶道：“可你说得对，你与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不同于最早那个张扬肆意却满心都是沈凝霜的小魔星，更不同于后来那个历经苦难脸上总是带着哀愁脆弱的明渊。

明渊爱恨分明，当断则断，你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可他心里却十分通透。

凡人性命，对那些生命千万年的仙人来说，轻如蝼蚁，可他却会为与他无关的村庄被屠而愤怒，也会为自己救下一个生命而感到高兴。

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神性，却又如此鲜活。

她墨眸渐深：“我对于曾经的明渊确有几分执念，可是，我也是真心想要跟你成为朋友，无关其他。”

她唤出那个名字：“明渊。”

明渊勾出弧度：“你的真心值几个钱？”

从未被人如此质问过的陆瑶真君认真想了想，叹气：“好像的确不值钱。”

她难得苦恼：“那该怎么办？”

这句话反倒将明渊逗笑。

笑够了他看向陆瑶：“其实我谈不上喜欢人间。”

“我只是讨厌冥府，讨厌那个愚蠢的为了爱情牺牲一切的人。”

若非他睁开眼那一刻，便被泰山府君定下了第十殿阎王的职责，再加上那几个兄长牵绊，他是断不会留在那里。

陆瑶一哂：“我也……曾讨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