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3)

卷舌音发出,有一种异样的温存。窗外,对面老楼墙上的常青藤雨珠犹在,顺着叶脉溜下,不久落地。

三月转身往楼上走,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上去,下意识里只是迈步又迈步。

灯火阑珊里璀璨琳琅,如同白昼,将她乌黑的影剪得分毫毕现,次第攀爬中三月避无可避的看见自己举步维艰。

她遇到很多很多女人,大多数没有化解芬芳的能力。香水在他们的身上或是被隔离,犹如水与油,怎样纠缠溶乳,都绝无意义,味道自始自终都分崩出来。

她就想那是个刚硬的女人,什么也渗透不进她们的骨血,如同她最年长的阿姨。

或是被香水所包围,如同水与沙,浸透浸透,极尽奢华的女人,穷尽喷洒着液态黄金,初调中味,与尾声,一样的此起彼伏,缓缓道来,最终烧制成精美的瓷器,却再没有自己的味道。那些水一样滑,水一样弱的女人们。如同她最年轻的阿姨。

很少的人能把自己的体香带进其内,自此后香水的味道再不是纯粹的,因为有了自己的味道,如同多加入一味调料,似是而非,挥之不走,洗之不去。依稀觉得香味不是喷洒上去,而是慢慢自骨血里流溢出来,如同她的母亲。

张爱玲说生平第一次赚钱,立刻去买了一只小号的丹琪唇膏。而三月,则买了一瓶夏奈尔五号。她是个固执坚持的人。五号的初调,过于刺鼻浓烈,即便少少的一点,也好似廉价花露水的味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忍受。可是许多年,三月从未改变。

唯有一次,她拧开金色的镶边的瓶盖,将UNE FLEUR DE CHANEL挑出来,细细抹在颈侧和手腕上。宿舍里八个人公用一面半身镜,怎么擦拭都是乌蒙蒙的,却盖不住她涂了艳晶晶的唇,和没有一丝脂粉的白皙面庞。

那天是情人节,老家下雪的日子却下着雨,她不许卫燎买玫瑰,只拖着他进了商场。华衣似花,繁缛富丽何止千金一朵,单单在身上一笼,人就风光无限,又有谁能看得出她四流大学五流出身的身家?

可她选了最便宜的一件,淑女屋新款蝴蝶系列的白色雪纺连衣裙,因为全涤纶的材质,不过699元。

店里人殷勤奉承,还半卖半送了一件披肩,撒着金线,如同她唇彩一般嫩汪汪的颜色。

和卫燎挤在一把伞下,拖着他满街无目的的走。她将头爱娇的歪在他的肩上,蝴蝶暗纹,白衣如羽的女人,在山茶花的香气中坦然承受着别人的艳羡、嫉妒和恭维。

她穿上羽衣,算不算得上,天香夜染衣?

可那样的纵容肆意,唯有一次。

一直过了午夜十二点,她终究不是竹取物语里的蓬莱天女。

于是,她抬起头。裙子的腰身处,缝了两只纯白的蝴蝶,她轻轻拂过去,指尖簌簌悉悉,如同她的嗓音:“卫燎,我们分手吧。”

疼痛的级数

这一晚,褚颖川在灯火阑珊看夜景。

整个d城,灯火阑珊的夜景最好。半山临海,隔着和天幕一样黑的海湾望过去,半个城市似都在水中流动。

身边的人只有一位,是月来固定的女伴,人人都以为朝秦暮楚的褚颖川这次遇到了命中克星,几乎连他自己都以为修成正果。

服务生上好了饭菜,小小茶杯底一样圆的鲍鱼饭,盛在白瓷描花的盘子里,还配上了银亮的西式刀叉。不中不西,但大厨的手艺绝好,竟然一点海腥味也品不出。罗雅还是不由微嗔:“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如我煲了烫给你喝,经济又实惠。”

她是朋友公司的职员,来自小城市,总带着吝啬的习性。他们被朋友笑说,是电梯奇缘。那日赶上电梯故障,被一起困了三个小时,算得上患难见了真情。

“想带你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