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三月其实并不漂亮,天生的笑眼,连双眼皮儿都是内藏的,瞪得再大,仍不过半轮大的月儿,微微晃动得如同半透明的茧子,将他裹在里面。

褚颖川突地想,多难得,有着一双水汪汪眼睛的女人。

小时候偷看祖母珍藏的卡萨布兰卡,屏幕的边泛出黑黄,英格丽鲍曼的眼就在老式胶片的咔嗒咔嗒声里,盈出水一般的荡漾。

他的一颗心不知道为什么,怦怦的乱跳。

然后,再没看过那样的眼睛,即便是英格丽自意大利婚变归来,再拍的真假公主,瞳仁仍旧微微晃动,但已没有了闪耀的波光。

后来听人说,女演员为了上镜水亮,都要先涂上药水,也就渐渐意兴阑珊。

他一手去拧车钥匙,一手将她手里的绿茶扔到一边,说:“我们先去喝杯粥。”

褚颖川去的粥铺似乎离海上花不远,拐了几个路口就又踩住刹车,捷豹的防震做得顶好,几乎都没有颤动的将车子停在路边。

褚颖川对三月说了一句:“等着!”开门就下了车。

三月一手拄着窗边,百无聊赖的向外看。这是一条单行道,灯流如湍急的河,碎溅在车内。单行道并不允许停车,前面一辆出租冒险停住接客,被交警逮住,争执了片刻还是开了一张罚单。

由始至终,似乎没有人看见这辆银色的捷豹。

三月不禁笑了起来,空调风将圆滑的玻璃打得有些冷,吐出的哈气黏住薄薄一层。

褚颖川回来时,一手握着两个中杯可乐大的纸杯,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狭长的盒子,敲了敲车门。三月只得自方向盘前探过半个身子,给他打开。他坐进车内第一件事,就是把盒子递给三月。她隐约猜出是什么,但打开还是大大吃了一惊,随即笑弯了眼。

盒子里是一双Ferragamo牌子的隐形款凉鞋,三十七码,也难为他能看的这么准。

手指抚爱似的触过,浅金色羊皮的针脚齐整有致,丝丝紧密细匀的尼龙丝线,一点杂质都没有,如顶级艺术品一样纯手工的制作,若穿在脚上离远看去,真的就成了一双仙度瑞拉。

三月想要推脱的,但话到底怎么说,拿捏了半天,反而无措起来。抬眼就看见褚颖川又扬起一边的眉,仿佛在问。

她眨了眨眼睫,索性嫣然一笑:“推脱惯了,推酒,推烟,推饮料……如今这么一大份礼,反而不知道怎么推脱了。”

“那就穿着。”

三月也就真的穿在了脚上。

窗外灯火熠熠闪耀映入她的眼底,如同脚下的水晶鞋,波彩流溢。

褚颖川眼睛看住她,锋利的直直刺过去,但感觉只是一瞬间……再一次看过去时,他已经淡淡微笑着将车打着了火。

停在五星级酒店门口时,褚颖川接了一个电话。

三月轻轻的转着手上的纸杯,那被熬的浆子一样浓稠的莲子粥晃着。想来刚刚出锅,还有点烫手。

这是她第一次见有粥装在纸杯里,只是可惜他们都没什么胃口。褚颖川接完电话很长一段时间,点了烟斗,不多时车内就无声的流动一股呛人的烟草味。

其实三月耳朵很尖,躲不开听了一个大概。但她也不开口,只是拿出手机,放了一首Priscilla Ahn的《Dream》。

车里连灯都没开,黑沉沉的。

他们静静把玩着手里杯粥。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颖川才下了车,维持着他的绅士风度,绕过来给三月打开车门。

坐的时间长腿有些麻,三月抓着褚颖川的手才能站稳。但,他们的手都太冰了,仿佛排斥这种刺激,彼此一触就避开。

进了酒店顶楼套房的直达电梯时,三月也没觉得什么不安,她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