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三月回头,看见褚颖川披着睡衣站在冰箱前。三月忍不住哀怨,明明说单单一个拉门的轨道就六七千,隔音、密闭效果顶级好,如今看来纯属放屁。口气也忍不住恶劣起来:“我要咖啡!”
好一刻,褚颖川坐在三月身边,递给她一杯牛奶,捂在手里极为暖和,原来是他刚刚用微波炉加热过。
她仍忍不住皱眉说:“我说要咖啡的!”
褚颖川人后从来没什么好脾气,踹了她一脚:“老实喝,哪那么多废话!”
于是只能认命的送到嘴里,其实不用尝就知道,冰箱里只有一种是牛奶,高钙脱脂。
想当年她去应聘百加得,十多个女孩数她样貌最不出众,但应聘的经理也绝,只扔下一套百加得制服说,谁能穿上就用谁。只有她能穿上,一尺八的腰围。她当玩笑的对褚颖川讲,多亏了脱脂奶。
他缓缓靠过来,靠在三月身上,但什么都没做,只是一起看电脑。他眉心舒展,心思滴水不露的神情。
三月还是不动声色的将影片换成波士顿法律,可以把人笑的肚子痛的黑色幽默。
人人都说褚颖川待她不同,其实,不过是她善于察言观色。她还是个孩子时,曾狠狠作闹过一阵,以为那样就会不同,然而还是一样。于是,她变得安静,含笑应对每一句苛责和恶意,久而久之就得了温和好脾气的美名。然而,她由始自终不过小心翼翼窥探别人脸色而已,借由窥探得来的心思,做着别人想让她做的事,说着别人想听的话。
她不过知道,褚颖川什么时候想要同伴,什么时候想要安静,什么时候想要开心。
褚颖川握住三月的手,轻声问:“你养过猫?”
三月愣了愣:“什么?”
“你的钥匙链上有你和猫的合影。”
“果果啊。”
三月转头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冬日的城市凌晨,黑暗如浓雾弥漫,她看见倒映在其中的自己,一只手仍持着烟,跳耀的火焰,而同火焰一样明亮的是她的眼,幽暗阴影里,似火一样的眼。
果果是一只安哥拉种的纯白公猫,小小的一团,买来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等公交时煎饼果子的味道传来,于是灵机一动,起名果果。
褚颖川不知道何时枕在她的膝盖上,孩子气的仰起头,很认真地听三月低声回忆。
三月轻笑,默默地阖着手掌心里的牛奶。
果果淘气不能再淘气的,一点都不叫人省心,跑到同屋的柜子里上蹿下跳又下窜上跳,沾的里面衣物全是白色的猫毛,搞得同屋以为她偷穿自己衣服,怒目相对。
同屋喂给它鱼饼,狼吞虎咽吃的连食碗都舔的锃光瓦亮,她特地去买了一斤十六元的喂给它,结果就咬了一口爱理不理的弃在一旁,那样古怪而矫情的臭脾气。
果果喜欢咬东西,有一次将毛衣后面要出一排小洞,她着急上班,套在身上也没看到。还是单位同事提醒说,哎你的毛衣款式好别致,哪里买的?她才知道,却也得硬顶着头皮穿了一整天。
褚颖川凝视着三月微笑的侧面,她的眉睫如偃息的蝴蝶,温柔被揉碎了一点点撒在里头,流转着如冬日里的朝阳一样的神采。对现在的褚颖川而言,也许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美丽的东西了。
褚颖川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渐渐合上眼,抵不住睡意袭来。
三月仍微笑着靠在沙发上,如同雕像一般。她恍惚地想着,腿由于负重一点一点酸麻,不知不觉连回忆都酸楚了。
她没有告诉褚颖川,被人污蔑偷穿衣服的难看,同屋毫不留情的话,仿佛耳光扇在脸上。她无法忍受,只觉得一股火淹没神智,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拿鞋拖使劲去打果果,一下又一下,直到果果悲鸣着吐出一颗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