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末又抛竿,还煞有介事地挂鸡心做鱼饵。最开始天气太冷了连腥味都闻不到,后来周子末又钓了三条死鱼上来,那种臭味才渐渐弥漫开,我看见老陈也不动声色地往船尾挪了一点。
“你要把整个水库的死鱼都钓走吗,”我说,“那我们不如直接撒网捞。”
“怪不得你不钓鱼,”周子末老神在在,“钓鱼,是培养耐心的一个很好的方法。”
我翻他白眼,他那边钓竿又动了,我顺着杆子往水面上望,隐隐约约能见到远处浮标处一点水波泛起,想是又上钩了一条。
这个时候老陈突然把电脑合上了,我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发现他也看着水面,我就也顺着看了过去。
黑暗中,约莫是钓竿浮标的地方,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我胆子在经过坚持不懈的锻炼之后已经进步了许多,比如说现在,我虽然发出了一声好像被噎住的声音,但还是控制住了没有尖叫出声。
那个影子看得不甚清晰,感觉像是个人,除了白色的皮肤之外,还穿着一件深色的衣服,面朝着我们的这个方向,影影绰绰地被一种看不见的线钓在浮标上,随着水的晃动上下轻微地浮沉着。
周子末显然也看见了,他拉着钓竿,缓慢地把鱼线往船的方向拽。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时间整个水库静得可怕,连鱼线破开水面的那种微弱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也不知道我期待影子一起过来还是就此消失,但影子并没有跟着浮标一起靠近我们的船,在周子末拉动钓竿的时候它还停在原地,之后的某一个瞬间,刷的一下,它就又消失不见了。
他们俩都没说话,周子末的动作也停下了。我跟着他们等了四五分钟,安静得我浑身都觉得难受。
他们没说话,但也没跟我说别说话。我盯着水面看,觉得脖子都疼了,那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样,”我压低声音说,“我们等什么呢啊?”
周子末朝我摆了摆手,我回头看老陈,一转脸就和一双泡肿了的眼睛贴了个正着。
那个他妈的水鬼,瞬移到我后面来了。
我这次没憋住,尖叫声简直响彻云霄。周子末马上回过头来。原来它刚才消停那么一会,是正贴着我的后脑勺,我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水鬼在原地没有动,周子末打开了手电,一下子晃到了它的眼睛。
它明显是个女性,身上穿着的还是一件湿漉漉的红色毛线连衣裙,但是它又绝对不像是个人,它的眼睛很大,又圆,没有眼皮,瞳仁很黑,还泛着一股死了很久的灰白色,感觉整个眼睛是被贴到脸上的一样,特别的违和。
仔细看,她的脸也不太像人,双目间距很大,鼻子是扁平的,整个脸部带着一种恶心的滑腻感,像是鱼的脸被拍扁了,总之不正常。
我愣了几秒,才满身冷汗地反应过来,那是一双字面意义上的,死鱼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左右分开,上上下下地转了一圈,竟然双双锁定到了我的方向。
船上的灯不知道为什么刷的一下灭了,整个水库一片漆黑。
我吓得腿都软了,这个东西离我大概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不要说反击,我能正常呼吸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老陈不知道跑哪去了,周子末也没有救驾的意思,我死死地闭上眼睛,祈祷着那东西能自己静静地离开。
两个没用的男人死了一样安静,我缩在船里大气不敢出。很快,有声音传了出来,但不是我想要的,反而是最糟糕的那种。
我听见轻轻的敲击声,不是从旁边,而是从船底传出来的。
开始是连着的三声,我们的船是塑料的,敲出来的声音和敲门差不多,咚咚咚,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