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来是女人的声音,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男人的声音,然后又变成了女人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在我脑海中乱窜,但我并不觉得焦急,正好相反,我忽然有一种放下了一切的轻松感。

我在奔赴的是我自己的命运,一个确定的未来,一个明确的答案,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不是世界的本质,不是物质的真相,不是回答一切从何而来,又向何而去。归根结底,人类与其余生物最大的区别便是有的时候,他们知道最好的答案,却选择那个更糟糕的。

有的时候,我们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答案,将这份期冀,转手他人。如同奔赴火场的飞蛾,滚落激流的蚁团,我们相信,新生是抵抗永恒的唯一法门。

牺牲与眼泪皆有缘由,无论对手如何不朽,唯我等生生不息,必能抵抗日月轮转,沧海桑田。

我走到了车厢门口,乘务员伸手,帮我把箱子提上去,又扶了我一把,将我拽上台阶。

“谢谢。”

我说。

我走上去,两节台阶之后,面前的不再是车厢,而是一片幽寂得如同死亡般的黑暗。

我踏了进去。

“林江淮。”

我听见她的声音。

“林江淮…”

“向前走,一直向前走。”

“向前走,肯定能走出去的。”

“记住你的名字,林江淮。”

“如果我还能存在…我想做一阵风。你看不见我,但是我一直托着你,扶着你,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

“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在坠入黑暗中之前,我听见了呼吸声。

悠长,缓慢的呼吸声,像以往多少年那样,在我耳畔缓缓地响起。

我想起来了。

在我进行接触的时候,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她一直说的话就是我的名字,她叫我不要忘了我自己的名字。

她还说她会陪着我,但是她没有做到。

我终于明白了那个呼吸声从何而来,它曾经困扰我如此之久,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真正的答案。

那不是恶意,那是离开者留下的最后的陪伴。是渐渐浮现出来的,我在胎儿时的记忆。

迟缓的心跳,绵长的呼吸,接触时我体会到的温暖与安心,都是确凿的证据,但是我太过迟钝,一直未能领会。

那是我妈妈留下的声音。

万圣节番外:景峰山隧道

“你想我死可以直接点!”我嘶吼到惊飞一丛野鸟,“真的,何必这么麻烦?”

我死死抓着车框要往车里爬,金毛抱着我的腰不让我回去。老陈站在旁边,似乎觉得上手抓我不符合他的人设,或者是觉得我们俩太闹了,有点影响到他周围无形的安静气场。所以他就是站着,啥都没干。

“你不搭把手吗,”周子末拔萝卜一样拔我,还转头去抱怨,“他死不撒手。”

我侧身踹他,周子末很夸张地往外跳,他还不撒手,我被他带倒了,两个人一起摔到了老陈鞋旁边。

老陈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知识分子的优越感在那一刻尽数显现了。

“你放手!”我拼命扒拉着周子末的手,“救命啊!!杀人了!!”

周子末只要不想放手,我对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他掐住了我的腰,把我按在地上,我跟王八一样乱踢腿,然后被他轻轻松松擒拿住,抓住手脚,背猪一样背起来。

“杀人啊!!救命!!”

我又喊了几声,周围一片死寂,一点人声车声都没有,周子末嘿嘿笑,说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一副大反派的样子。

老陈有点看不过去他抓我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