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察觉了,大概觉得躲藏的地方发出一次声音或许正常,发出两次,引诱人离开的可能性会比那里有人更大。更何况,这里人的气味显然更浓一些。
我抓着车底盘,强行调整自己的呼吸。
妈的,我很想踹车一脚,怎么混到了这个地步,真的被畜生比下去了。
狼已经跑了过来,我这里不敢太过于动弹,也看不见它的腿,只能听见咔啦咔啦抓玻璃的声响。车底下非常安静,安静到我怀疑自己的呼吸声太响亮,用手捂着鼻子才敢出气。
在我自己的呼吸声减弱了之后,几乎是马上,我就意识到刚才听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声音,在我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的头发丝都炸了开来。
那个声音离我太近了,如若有形一般紧贴在我的身后。那个人,或者是东西距离我大概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要是我现在胆敢回过头去比划一下,我猜大概就是拇指和食指张开那么长。
我和后面的那个东西之间,就这么长的距离。
我觉得要猝死了。
我刻意放缓自己的呼吸声,想要判断一下后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结果很明显的,我听见后面的那东西也开始渐渐地放缓呼吸声,呼吸的频率和我非常相似,有的时候我吐出一口气去,甚至无法判断到底是我自己在喘气还是对方在喘气。
它是故意的,它在故意掩盖自己,不想叫我发现。
人的脑子里可能是有一种恐惧神经的,这个地方被触碰太多次就会暂时麻木掉。我现在的感觉就是麻了,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跟学了半天挂科补考又挂科一样,有种“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还要我怎样”的自暴自弃感。
所以呢,这些东西到底想要我怎样,我死了他们就遂心如意了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以后我要经历这样的事,我好早点去自杀,何必等到现在。
我的负面情绪又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我是真的精神病人,没有骗周子末的意思,我就是会因为挫败感和恐惧展现出攻击性,他不信可以去精神科看看,为什么精神病院的男护工都要牛高马大的,因为一个人都做不到在不伤到病人的情况下按住他们,即便那个病人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也没办法。
现在我就觉得快要发疯了,一般而言这种事情是有预感的。我脑子里闪过一大堆五彩缤纷的碎片,思绪也变得飘忽不定,突然间一下子我觉得他们都要杀我,又突然间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梦境。
我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吃药了,一般而言这种情况是要吃药的,但是自从撞车之后,在草原里,我根本没有吃过药。
我攥着拳头试图自己放松,但是没有用。我的脑袋也沸腾了,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去对付里面要钻出来的东西。声音,或者是老鼠,它在叮叮响着,空气是扭曲的,我不知道空气是烫的,还是我的血液要喷射出来了。
不对,不对,这比犯病还要难受。
我的一点点质疑马上被五彩斑斓的浪潮吞没,波浪行进着,吞噬我的记忆,吞噬我的思考,最终变成一片闪烁着的黑暗。
我在尖叫,或者是我皮肤下的人在尖叫。我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草原塌陷了,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我在我自己的皮囊下面,我被困住了。
不行,不能这样,这样不行…
突然间,有一双手伸到了我的脸上,捂住了我的口鼻。
那些彩色的潮涌一瞬间就淡化了,我睁开眼睛,我还在车底,背后的那个东西控制住了我的呼吸。
我扭动着身子,一脚狠狠地踹到了那个东西的身上。
它发出一声梗住了一样的惨叫,声音被咽了回去,只露出一点点小小的尾巴,被我捕捉到了。
这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