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喊了他一声,老陈转过头来看我。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了,甚至马上想明白了他是怎么判断方向的。那些草叶向着某个地方越来越活跃,他自然能感受到。
但是那个玩意不是会往心脏里钻吗?老陈好不容易用我从周子末口中听说的那种古怪碎片控制住了草叶的生长,怎么突然间又变成这样了?
他那次受伤有我的原因,所以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他。老陈看着我,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了。
“那个草叶,是不是又活跃了,”我说,“那个是…没办法解决吗?还是怎么样。”
“没关系,”老陈说,“不是很严重。”
我还想说什么,周子末看出来了,“你对他有点信任行吗,”周子末说,“我们赶紧…”
老陈看向他,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脸色就变了。
我也意识到了周围不对劲,我们三个立马靠近了些。这里的雾气在不超过十秒钟之内,跟退潮一样,迅速又安静地退散去了。
我们站在一片极其空旷,没有任何障碍物的草原上。
刚才这里还如同小房间一样逼仄拥挤,但现在突然一下子墙全部被砸烂了。虚幻的墙壁消失殆尽,周围的桎梏统统消散,就这么一瞬,露出了这片草原本真的样貌。
这就是一片草原,空旷的,寂静的,荒无人烟的秘境之地。不甚清朗的天气下,天空泛着死鱼眼似的肉白。潮湿的水汽从草场中一丝丝地渗出,那种青绿色的气味重新泛上,钻入我的鼻腔。
天色并不暗,甚至可以说还算光亮。但这种阴天让我有非常糟糕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撕开这片灰暗,搅浑此地虚假的平静。
我不自觉地向他们的方向挤了挤。
果然如我所料,在雾气消散之际,我们都看到了,那个站在深深草丛中的人影。
它站得远远的,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人形。而且它面前放了一个东西,我最开始以为是什么包裹,仔细看了片刻,才发现竟然是一面巨大的鼓。
这面鼓没有什么装饰,鼓面微微泛黄,竖着立在它身前的地面上,制造的形制也相当简朴而粗犷。随着它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我几乎能看清楚它身上穿戴着的衣物和头上的饰品。
它其实是她。她穿着一身非常典型的蒙古族服装,头上戴着几根羽毛。装饰不是很多,有种我最开始在旅游时,在民宿乡见到的萨满表演者的模样。
在我看清她的那一瞬间她真的特别像一个人类,无论脸型还是身材,看上去就是一个高挑的女性,身体姿态极其放松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是个人。
她有脸,有鼻子也有嘴巴。问题出在眼睛上。
她的眼睛像我第二次见到的,想要掐死我的那头病狼一样,是如同被油画棒狠狠涂去了的扭曲黑暗。盯着那些线条,它们就会在你眼前扭曲,像电视信号不好时出现的雪花线条一样跳动。
无论多么努力,我都没办法看清她的眼睛。
我们三个人谁都没动,只是站在原地。对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也只是站着。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移开视线。大约过了几十秒,我稍微眨了一下眼,不到一瞬,我就看见她高高地举起了一只手。
咚。
她扬起手,轻轻地,敲击了一下鼓面。
我的心跟着重重地紧缩。她敲击鼓面的声音不大,传到我耳边却仍然觉得清晰无比。并且那种声音过于雄浑有力了,让我的心脏跳重了半拍,很不舒服。
然后她抬起另一只手,对应的,在鼓的另一边又敲了一下,
我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耳朵,那种声音却直接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