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的反胃声。

金毛检查完了团块,又过来检查我。我浑浑噩噩,他轻轻拍了我的后背两下,果然还是笑了。

“你怎么这么倒霉?”

他说。

我拽着他的衣服,被他扶正。金毛在口袋里掏了一会,竟然找到了一包纸巾,上面还印着“八哥草原烤全羊”的广告。他抽出来一张给我囫囵擦了擦脸,又递给我一张,让我擦嘴擦鞋。

我接过纸,他自己也抽了几张,弯下腰去擦鞋。他的鞋应该是专业远足运动的那种,表面不容易渗透油污,他随便擦了两下就很没素质地把纸扔地上了。我还拿着纸巾,犹豫了一下才扔。

妈的,这片草原都要杀了我了,乱丢垃圾只算是正当防卫。

我吐得感觉有些虚脱了,等了半天才重新唤回了一点力气,勉强能站起来。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问他那是什么了,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那是卵,”好心的金毛直接告诉了我,“应该是一种虫卵。”

“我应该问它怎么会跑到我的喉咙里去吗。”

我有气无力地说,他看我摇摇欲坠、过来搀了我一把。

“你刚才吓到了,”金毛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你的恐惧越大,就越容易引来这种东西。”

我和金毛说了我看到了什么,金毛一直皱着眉头都没展开过。“我没有说任何话,”他说,“更没有叫你跑,我都没看见那个人影。”

金毛说他刚才没有注意到我有什么不同,只是突然间转身就向雾更浓厚的地方跑了。他抓住我,还挨了我一肘击,打得很重,要我赔钱。

我完全没有心思和他逗,他说完看我没什么反应,莫名其妙捏了我的腰一下,在我怒目而视的时候说这算是还清了。

我们往前慢腾腾地挪动,他提到我吐出来的这些东西。这片草原上有传说,弥漫不绝的雾气其实是由虫子变的。这种虫子和牛虻很像,本地人就叫它们“虻”。它们非常小,肉眼几乎看不见,喜欢一群一群地活动。在繁殖季节它们需要水来培育后代,所以一般都会聚集在水边,一片小水潭上都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一层虫子。

这种虫子会因为特别的天气或者是季节原因在某一年突然爆发式地增加,七几年就有一次,周边的所有有水的地方都被卧满了,牧民们还不得不把牛的嘴捆起来。因为牛一张嘴,虫子就会从嘴里飞进去,飞速产一大堆卵,牛可能会因为气道堵塞直接被憋死。

“不过这种东西不会袭击人的,”金毛说,“有可能是这片地方古怪,更有可能是你运气太差。”

我根本不需要他告诉我这件事,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运气太差,否则我怎么会来到这片草原。

虽然金毛说虫子估计不是因为我张了嘴才袭击我,那就太倒霉了。但他还是从兜里还是怀里抽出了两条三角巾,我们两个人一人一条,蒙上之后又在外面套了一层口罩。我被他扶着往前走了一段,大约五分钟后才缓过劲来跟上他。

我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跟着金毛走。我的内心还是比较不安的,因为金毛看似有些主见,但似乎根本也不知道方向。他没有看任何的辅助工具或者停下来判断方向,也向任何一个确定的位置走去,但他又胸有成竹,似乎知道要去哪一样,一步都没有停下来过。

我是可以全程不闻不问跟着他,但我知道自己绝对忍不住。几天前我就已经把“死得明白”写进了我的人生信条,我要死得明白。

“我们现在是往哪走,”我问,“你知道具体的方向吗。”

“当然知道,有人帮我。”

金毛很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衣服,我这才发现他在衣服下藏了一个腰包。里面好像放了不少东西,鼓鼓的,只是在厚外套里面不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