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拂过,吹起了我的外袍,微微显怀的小腹在帝王眼里暴露无遗。

「来人,赐座。」

萧晨忽然下令。

一把铺了白狐毛的靠椅被御前侍卫抬了上来。

「谢皇上赐座!」

陆淞钰喜滋滋地就要坐上去,却被侍卫直接拽了起来。

「你做什么!」

侍卫道:「皇上是赐淞玥姑娘坐。」

12

陆淞钰不可置信:「皇上?」

萧晨看向我,御前的两位宫女立刻会意,上前扶着我走到靠椅前:「请姑娘落座。」

「皇上,你为什么赐她座?」

「朕见陆姑娘身体虚弱,赐她坐,有何不可?」

陆淞钰不服:「皇上!可她犯了欺君之罪!」

萧晨代我反问:「什么欺君之罪?她既没有失贞,也没有被坐实怀孕,何罪之有?」

陆淞钰一噎,竟不能反驳。

太皇太后道:「皇上,这不成体统。」

萧晨说:「皇祖母,修佛之人,不该刻薄。」

太皇太后睁开的眼睛又闭上,捻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谁也不知道她念的什么经。

「多……多谢皇上。」

我有些意外,但腰腹实在酸痛,也管不了许多,只在落座前,朝帝王恭敬地行了一礼。

腰还没弯下一点,萧晨就一抬手,无声地免了我的礼数。

我一愣,随即被两个御前宫女搀扶着坐上御赐的靠椅。

眼下是秋凉天,靠椅上的白狐毛柔软温暖,一落座,我腹中的不适便有减轻。

椅子上还挂着一枚香包,香包溢出药香,这股药香莫名压下了我孕吐的恶心。

陆淞钰见皇帝竟对我有怜悯之意,更急着给我定罪,她大声道:

「皇上,当日姐姐在紫宁寺与外男私会,珠胎暗结,这些都有人证,我!」

她话未说完,萧晨忽然打断她:「你,跪下回话。」

陆淞钰一怔:「皇上,你是要我跪下吗?」

「怎么,你不能跪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皇上,我!」

「你既要告发,在朕面前,就只能跪谏,否则,不合礼法。」

以为自己正受宠的陆淞钰不服,她指着我:「凭什么她坐着我要跪?」

「朕让你跪下!」

萧晨这一声,震得在场所有人呼吸一滞众人猛地想起来,这个看起来随和的君王,手下不知过了多少人的性命。

又想起当日萧晨砍下逆贼贤王的头颅,挂在皇宫门口示众七天七夜。

有人赞萧晨是救世的明君,也有人非议他行事极端,乖僻冷血。

陆淞钰陡然想起这位玉面帝王嗜血冷酷的一面,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13

陆淞钰一跪,萧晨脸上的阴鸷消散了,又是一副春风化雨的面孔,甚至朝陆淞钰笑了笑:

「这才听话。」

萧晨早逝的生母兰贵妃是南蜀第一美人,他的长相随了生母,抛开身份手段不谈,长得可算俊美无匹。陆淞钰恐惧上一刻的萧晨,却又被这一刻的萧晨轻易蛊惑。

她以为皇帝这一笑是在哄她,于是又有了底气:

「陛下,当日陆淞玥在紫宁寺私会外男,被庙里的僧人撞见,那僧人就在京中,只待皇上您召见。」

我冷冷地看了陆淞钰一眼:「妹妹,原来你蓄谋已久,早就想在今日置我于死地。」

陆淞钰无辜道:「姐姐,你犯下滔天大罪,即为姐妹,我断不能看你连累陆家九族,我这么做,既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对陛下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