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戏已开场,他也不好叫人?走,只得装腔作势演了一场,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抬手指了指床榻上幽幽转醒的男人?。
桑虞兀自按捺下心中思绪,大步上前,屈坐于床榻旁的矮凳上。
其实她方才一进门便瞧见了程岐,男人?离他不过十几?二十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她却萌生了些怯意。
但,既然已经来了,她也断然不会在此?刻掉链子。
离近了些,目光更是紧紧锁着,丝毫不愿放过一丝一毫。
程岐更瘦了,脸上除了苍白,还多了几?丝大伤初愈后的病气,恹恹的,的确与传闻一致。
程岐查抄胡岳城家产后,对方怀恨在心,借着主?场优势,狠狠阴了一次这位天子近臣。
又因着外派的任务,捏着鼻子粉饰太平,这一日的功夫,全城的大夫都被拉了出来,说?要来给程岐诊治。
桑虞亦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也跟着去凑了热闹。
本?来想着不成,也能进去内部探听一些程岐的情况,谁知一来二去地,竟还真叫她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正?想着,床幔被一只手轻轻拨开,她忽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程岐的视线望来,深潭般的眼,于平静中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眼底万千情绪闪过,惊诧、疑惑、欣喜,以及一丝丝轻微的不安。
桑虞自以为是很了解他的,但这会儿,却是毫无头?绪。
程岐只是淡淡地瞥了眼,便又不感?兴趣似的偏过头?,轻轻咳起来。他的背因为剧烈的咳嗽,脊背微微屈着,以手掩面?,却仍然无法阻止颤动。
眼角更是溢满泪水,在眼眶内打转。
下一瞬,那道虚弱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特有的磁性?,迫使桑虞回神,“劳烦了。”
一只手透过床幔,徐徐伸了出来,莹莹如玉,病后更显消瘦苍白,桑虞心下一跳,下意识搭上了程岐的手腕。
身后不远处,胡岳城目光炯炯,隐约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怎么好端端地,还真的把?起脉来了?
他眼皮一跳,只觉得隐约参悟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正?值十月,天气早就冷下来了,屋内烧了地龙,又因着做戏,???? 里里外外满是药味。
床榻边,桑虞慌乱垂着眼,不敢再多瞧,只心底因为程岐泪眼朦胧的模样,一颗心狂跳不止。
强装镇定之下,竟没注意,男人?的指节微微上挑,半晌,又自顾自地自然垂落。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两瞬,等桑虞再度抬眼时,程岐已经恢复成片刻前所见的那副冷冷淡淡的神情。
丝毫不见刚刚狗狗祟祟的小动作。
然而不远处,胡岳城却是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甚至想凑近,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一遍。
这一套下来,饶是他事?先被威胁过,也不由得在内心腹诽上几?句。
光是把?个脉,看看病相,用得着这么久吗?
还是说?,真叫哪个官员逮着了?
胡岳城心中纠结,片刻,还是抵挡不住疑惑悄悄瞅了眼。
结果这一瞅便更加不好了。
那边哪里是治病,合该是程岐演上瘾,真看上了吧?!
含情脉脉,眼底含泪,天雷勾地火。
都是男人?,胡岳城忽地也有点儿想崔妈妈了。
一盏茶时间已过,思及外面?若有若无监视着的人?,他又耐心等了一会儿,这才轻咳两声提醒,“咳咳......程大人?的状态如何?”
桑虞不过是有些半吊子的医术,自然是查不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