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画面一幕幕浮现,与之相处的两年好像一副飞快掠过的画卷, 惹得桑虞一时有?些感?怀。
十三岁多?的年纪,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叫她带回府里时也不过堪堪长到她的下巴,跟十岁左右的稚童并?无二样。
桑虞那会儿?已?过十四, 骤然听闻桑冀庭的年龄,又?瞧见他的身量, 还不敢相信。
两年出头的光景转瞬即逝, 后来他执意?要离去, 两人自此交集便很?少了, 到了如今这般, 冷不丁儿?地回来了, 倒真令她有?几分在意?。
节日过后, 京城乍然的热闹便快速消散。
如今的天子日渐成长, 比之过去几年,先皇垂垂老矣,权臣当道时的统治场景, 当下则更?有?几分分庭抗礼的意?味在。
尤其是中秋宫宴后,胡家在朝堂上的人又?被拔下一批,至此,内部的动荡愈发显著。
桑虞过去只在苏州远远听闻过胡祁闻的事迹,以为这位胡太保与前朝所?了解的佞臣并?无不同,可如今离得近了,却发现好像并?非如此。
若是她,绝对占优的局面,到如今的对半开,怕是早就做出行为去反击了,可是胡太保竟然好似什么动作也没有??
桑虞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不费这个脑子,趁着今日天晴,到街上逛逛散散心。
街上人流如织,和桑虞打着一样主意?的人不在少数,都想着趁天气好出来走走,以至于桑虞踱步片刻,心底便有?些后悔。
她如今愈发不喜欢这般人多?的场面,但既然来都来了,也只能顺势往前走着。
好在走过闹市,人稍稍少了些。
沿边的吆喝声中,发糕铺子的伙计正打着哈欠,手下未停,一个个模样精巧的红糖糕、栗子糕摆放整齐,蒸笼中翻滚而上的蒸汽汇聚成一团,冲散了十月晨间稀疏的寒气。
香味飘至鼻尖,桑虞忍不住轻嗅两下,???? 琢磨着待会儿?返程时,要不要买上两个,下午加餐。
正想着,一回神?,忽地瞧见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人与她迎面相撞。
对方大约是怕撞疼她,赶忙侧身,匆匆而过。
少年头戴墨玉冠,一席银细花纹锦服,随着闪躲的动作,上头的青莲花纹路栩栩如生,系在腰间的竹绿色宫绦轻晃着。
打眼一瞧,像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哥。
桑虞有?些抱歉,可等扭头定睛一看,只觉得这人的背影越看越眼熟。
她下意?识抬脚便跟了上去,只可惜对方步子太大,几步加速后,便与她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对方俨然没有?等着谁的意?思,如松身姿,径直向前。
落在桑虞眼底,却叫她猛地一愣。
这人的背影,怎的越瞧越像桑冀庭呢?
她呼吸一滞,来不及多?想,便赶忙紧锁着那人,跟着一道往巷子里拐。
巷子幽深,隐隐能听见里头摇曳着的枝叶声响,静谧,也突兀。
桑虞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可下一瞬,还是带着月弥往里面一些走去。
可......大约是因着方才的犹豫,方才那抹熟悉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只余下一支纯白?的栀子花,含苞待放,将开未开,斜插在簌簌作响的林叶间。
桑虞下意?识屏住呼吸,上前两步,揭开了那沾染了花香的纸张。
纸有?些泛黄,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几字:城外树下。
字迹肆然,力透纸背。
更?重要的是,她心底那些诸多?的猜测仿佛在此刻都经由?这么几字落至实处。
这是桑冀庭的字。
他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