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岐想到桑虞还在府里,心跳下意识快了几分,但他自来会养气?,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太保,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边从未收到过消息,说要押他入牢狱,???? 不过是现在的?确未曾讨到好。
程岐心底隐隐有某种预感。
想法不过一闪而过,然而不知怎的?,他却像是确定了一般,神色间是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肃杀与冷然,“陛下......不行了?”
臣子?议论这些,合该是要杀头的罪行。
可程岐自从被陛下派人刺杀过后?,竟不知不觉也没那么顾忌这些了。
诸番查证,对方已然就是想要他的命。
从前,程岐扪心自问?,是愿意给的?,可当下,宫里的人步步逼近,又是这样特殊的?时间点?,桑虞先前的话难免浮上心头。
他答应过,要护她周全的。
若他就这么进?宫,定是凶多吉少。
届时,南宫樾,乃至胡太后?,宫里希望推傀儡上台的?、居心裹测的?朝臣们,宗亲们,难道就会放过桑虞吗?
答案是否定的?。
胡祁闻这次回答得很快,“酉时三刻,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病痛昏厥,气?若游丝。”
“太医院全部出动,甚至秘密请了许多民?间郎中,也仍旧收效甚微。”
“他们求到了我这里,恳求我放桑冀庭进?宫诊治。”胡祁闻说到这儿,语气?有些诡异的?恨意,“说是求,然明面上我是臣子?,先帝要求我辅佐好圣上,让百姓安定,故而,我还是放人了。”
“结果就是,南宫樾的?人恩将仇报,动用内应,害我幼子?。”
他汲汲一生?,科举入朝,广结寒门,乃至如?今朝堂上半数人都是他所直接或间接提携过的?。
或是主动,或是被动。
可......
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这孩子?本就命不久矣,娘胎里的?毒,让我给硬续了几个月的?命数,可是他本该顺顺利利看到夏日之景的?。”
胡祁闻看过来,烛火暗了两盏,本就豆大的?光晕,如?今更显昏暗,于窗外清辉衬托,让他的?眼神显得幽暗又危险,“你说,我若不做些什么,怎么对得起他南宫樾早早布下的?这一切呢?”
他早早便放了权。
若对方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此?刻理应更迭换代才是。
但此?刻,却还是胡党居多。
摇摆不定的?、只想为自己分一杯羹的?人居多。
“您是想与我合作?”程岐定了定神,“以便让我推您上帝位吗?”
燕郡军队的?控制权,实则仍是在他手中,这件事?他做的?隐蔽,但想必胡祁闻定也有所猜测。
潜意识里,总还是要为自己留后?路的?。
程岐索性开门见?山,声量低低沉沉,像是在不断地说服自己,说服旁人,“天子?虽昏庸,可说到底,这需要很大的?决心。”
经济富庶,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两人所共同希望的?。
“我并?不想当皇帝。”
“当皇帝也并?非是这世上第?一幸事?。”
胡祁闻的?语气?极为平静,甚至透出一股淡淡的?死气?,缠绕话语间,“我只是希望这个人,从皇位上下来,目睹一些他不愿看到的?事?情。”
“最?好......生?不如?死。”
已过丑时,外面的?天色浓如?黑墨,月色微弱,更显得孤零零的?,透出几缕萧瑟之意。
月光如?水,穿堂而过。
洒落在窗棂的?帷幔上,映出榻上的?人辗转反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