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话说到一半,倏地意?识到什么,犹疑着抬眼,恰恰与程岐望来的目光相?对。
男人俊脸幽沉,黑眸微微眯起,定定注视。
这下,说话的那人连尾音也不曾再有?,室内,顷刻间落针可闻。
好?半晌,还是裴易硬着头皮吐了句,“夫人既然想方设法?递了消息过来,可见......定然是平安的。”
下一瞬,方才游离着不敢开口的那几人也赶忙一一附和。
无他,实在是方才程岐的表现太过于怖人,尤其是望来的那一眼,盯得人心底发毛。
简直就像是......
饿狼咬死猎物前,无声的预警。
有?种诡异的、带着几丝平静的疯感。
......
桑虞与玲珑刚躲避完一波搜查。
两人这会儿正狼狈地委顿在一处低矮屋舍的遮挡下,桑虞的状态尤其不对,这样冷寒的天气,她的中衣却都被?汗水浸湿了,冷汗夹杂着热汗,一时间,不由得更?令人头晕目眩,眼前发昏。
心脏更?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只是当下,两人连颤抖的时间也无。
玲珑确实有?几分人脉,桑虞也有?些三脚猫功夫傍身,能够应付几次这些留下来断后、没有?上战场的半吊子兵卒,可越靠近城门方向,肩头那副无形的胆子便愈发重?。
直至几乎要将人压垮。
逃亡的路比预想的还要艰难
哪怕有?玲珑这个活地图在,两人一直走小路,规避掉了许多危险。
哪怕天色已黑,阿史那麟的人或许没办法?这么快追查到她们在哪儿。
桑虞预想过的情况里,死亡竟是比较的结局了。
可无论是她,还是玲珑,两人都不是轻易言弃的人。
桑虞试图放缓了呼吸,好?让自己?好?受一些,奈何一路精神紧绷,穿的也只是寻常侍女的冬装,算不得多厚,一来二去,竟是烧起来了。
玲珑是过了有?半刻钟才发现桑虞几乎昏睡过去这件事的。
一时间,她的脑中也有?了那么半刻的空白,下一刻,一只手下意?识去拉,触及桑虞冷冰冰的指节,默不作声把她身上的披帛裹得更?紧了些。
虽然两人都被?冻得够呛,但对方这宛若冰塑的体温,依旧叫玲珑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不算美好?的回忆。
半晌,她缓缓把人背在背上,依靠在一片暗色里,悄悄抬眸往外望去。
前方,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一片片雪花倾洒而?下,???? 好?在雪势不大,不至于立刻雪上加霜。
不远处,一排排火把,把细微的星子照的清晰可见,连带着这片黑沉的天色,也被?彻底点亮。
按原路离开,大抵是无法?了。
......
大火焚烧后,别院一片荒芜之景。
残存的火星子也在几个时辰的冷风下,彻底熄灭。
火舌蚕食的场面仿佛只是片刻前的幻觉。
程岐为首,一行小几人,定定盘查着别院内的侍从。
男人的那双黑眸,此刻清澈温凉,不必细瞧,便能察觉出其中潭水一般的冰冷腔调,负手而?立,敛了笑意?,周身的那股疏离与冷漠皆数显现。
或许是才从战场下来,还多了几分往常不曾多见的杀气与血腥。
火势一起,别院的众人逃的逃散的散,就连假山后的尸体,也是在被?烧的发出一阵难闻的焦糊味时,才被?逃跑的人发现的。
眼下,光秃秃的横在墙角,颇有?几分微妙的、上不得台面。
程岐已经说不清内心翻滚而?至的情愫究竟具体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