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扰乱他心绪的人……
程岐冷下了脸,语气里疏远感更甚,几乎要涵盖掉其他所有的微小情绪,“送到这里便好。”
伞面之下,如同一方小天地,两人各站在一处,渭泾分明。
雨丝如瀑,朦朦胧胧,似乎也模糊了对方的神情。
桑虞听着,只觉得程岐果然是厌烦了。
如她所料,离了长辈,两人单独相处时,他连假装也不愿再做。
“好。”她敛下眉眼,微微扬唇一笑,“雨大,你……一路小心。”
女子话语轻柔,转瞬,吐出的字句便被漫天雨水吞没。
连着话语中极其微弱的关心与紧张,也迅速消弭。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许久,桑虞往前望去。
前方,那个极小的黑点渐行渐远,须臾,便不见踪影。
雨声似呜咽。
记忆中的轮廓,终是被雨幕彻底隔绝。
陌生 少年慕艾,不过是无稽之谈……
大雨渐歇,屋檐积水一下下敲打着院内的绿植。
雨后初晴,云后的阳光渐渐显露,一团光晕投射至桑虞的脚底,半晌,铺至程岐的马车逐渐消失的那条路上。
院内,满院沾染水汽的花蕊涌入眼帘,五月初,正是挂花盛开的时节,大半的花瓣被今晨的雨水击落,散落在沿途的石板路上。
桑虞走至正厅,桑宗彦正在那里等她。
父女俩在某些事情上极有默契,故而方才的相处,两人皆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半晌,桑宗彦才抿下一口花茶,装作不经意道:“聊的怎么样?”
桑虞苦笑了下,“方才一路,我与他没说上什么话。”说着,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程世子高风亮节,???? 自然是不屑与我为伍。”
女子垂眸,浓密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发散的思绪,再抬眼,神色已然恢复平静,“爹爹,他拒绝的其实很明显了。”
“……还是再物色物色其他人选吧。”
家财被人惦记固然不好受,可眼下,那边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
只是……
桑虞心底的那股怅然若失之感不减反增,又是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一时间,她吐出的话语也难免带上了几丝情绪化,“总有比他程岐更合适的。”
桑宗彦看在眼里,若有所思,片刻后,干脆大手一挥,直愣愣地拍在了桑虞的肩上,“虞儿,你这是做甚啊?”
“那不成便不成呗,我只是说希望能找个合眼缘的入赘,又不是说非得怎么样。”
自家女儿和程岐之间那股若有若无的奇怪氛围,桑宗彦也不是一丁儿没察觉,因此当下,手底下更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桑虞被亲爹这么饱含爱意的一拍,直接给拍清醒了。
登时,那些胡乱的思绪迅速飘远,脑袋里只剩下桑宗彦宛如念经一般的、带着点儿似是而非安慰性质的絮叨,“天下好男儿何其多,又不是说非得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少年慕艾,这是再正常不过了,可若是……你过段时间回头再看,其实会发现也就是那么回事!”
桑宗彦越说越头头是道,边说还飞快扫了眼桑虞的表情,“没准你未来的夫婿,比那程岐要强上千倍万倍呢!”接着,话语里的劝导意味更浓了几分,“虞儿不必为此事伤神伤身。”
桑虞:“……?”
桑虞:“……不是。”
爹,你好像误会了。
“我不喜欢他。”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什么少年慕艾,那都是无稽之谈。”
“不过就是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相处了一阵,哪里还能跟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扯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