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

渊澈抬头看他,粉宝石的眼眸微闪。

“你疯了!”

渊澈周身凝结出细小的冰晶,“护心鳞连着你的生命力!“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三百年前围剿深渊海怪时,这个玩世不恭的弟弟宁可被触手贯穿肩胛也不肯动用护心鳞。

渊明低笑一声,指尖已经刺入鳞片缝隙。

殷蓝的血顺着冷白肌肤蜿蜒而下,在医疗舱地面积成小小的星芒图案。

“记得吗?小时候我总抢你的珍珠。”

他额角沁出冷汗,声音却带着惯常的戏谑,“可是哥哥,我喜欢她啊……”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向不着调的弟弟,居然能为一个雌性做到这种地步。

德文希尔不悦的看着两人打哑迷,还是和渊澈退出舱内。

医疗舱的自动门在身后无声闭合。

走廊的应急灯在德文希尔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冷青色阴影,喉结在紧绷的颈线间滚动。

“他要做什么?”

渊澈垂眸凝视地板上蜿蜒的血迹,那些暗红痕迹正被清洁机器人缓缓吞噬。

他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

“护心鳞。”

三个字坠地时,走廊突然响起刺耳的仪器警报,红色警示灯在两人头顶疯狂旋转。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德文希尔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在北海深渊见过的场景。

濒死的鲛人战士蜷缩在礁石裂隙里,胸口裸露的鳞床汩汩冒着淡金色血沫,海水每冲刷一次就抽搐着呕出带着鳞片碎屑的鲜血。

那种刻进基因里的战栗此刻正顺着他的脊椎攀爬。

“你们鲛人……”

他扯开紧扣的领口,金属纽扣弹在舱壁上发出脆响,“不是说拔鳞相当于活剖心脏?”

话音未落,医疗舱内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仿佛有谁正用指甲生生抠进钛合金墙面。

渊澈的鲛人竖瞳在阴影中骤然收缩,尾指不受控地痉挛起来。

此刻医疗舱里正在发生的,是连最严苛的族规都禁止的极刑。

生生扯断与心脏相连的七条血脉。

鲛人的护心鳞,是鲛人的命脉所在。可以护住心脉,即使是濒死状态,也会有一线生机。

虽然拔鳞不会死,但是拔鳞的过程却是极度痛苦的。

他想起两个月前那个雨夜,江听晚举着荷叶为受伤的小鲛人挡雨时,他藏在贝壳后偷笑。

那时谁又能想到,终日嬉笑的风流浪子,有一天会为了一个雌性亲手撕裂自己的心脏。

厚重的舱门紧紧闭合,他们却听见了海妖泣血般的哀鸣。

那是比塞王歌声更凄厉的声波,整片海域的虎鲸都在疯狂撞击防护罩。

渊澈望着监控屏上逐渐成型的深蓝光茧,尾鳍上的鳞片片片倒竖。

他的弟弟正在亲手撕裂自己的灵魂。

医疗舱内,静得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

心电监护仪发出机械的嗡鸣,蓝色输液管在少女手背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渊明瞳孔中的粉宝石光泽忽明忽暗,那些流转的光斑落在江听晚泛着死气的唇纹里,像撒在雪地上的樱花碎瓣。

他尾鳍无意识拍打着合金地板,鳞片刮擦声里混着喉间压抑的咕噜声。

记忆如深海水母的触须缠上神经。

小姑娘踮脚给他系领结时涨红的脸,捧着海葵蛋糕被奶油蹭花的鼻尖,还有在蔷薇花墙偷看他的鱼尾时惊起的银蓝色水花。

他喜欢的小家伙,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