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什么乐子可找的。”

燕惊秋答非所问,“我送他可乐,他不要,我问他要联系方式,他也不给。”

原来是这样。

身旁这个轩然霞举的青年,靠着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庞,迄今为止,未曾体味过“被拒绝”的滋味,在情情爱爱的事情上,他只需要眨眨眼睛,便有无数狂蜂浪蝶纷至沓来。

因为美丽,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无所不能,也几乎是在被无限度地纵容、原谅。

然而肆意妄为到如今,总算在梁鹤洲这儿打了个磕绊,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挑战。

惊异竟会有人拒绝燕惊秋之余,程庭南也开始好奇,那梁鹤洲到底是何种存在,莫不是一块没有心的石头么?

“所以,”程庭南问,“你想和他玩玩?”

“嗯,到时候再找个借口分手。”

程庭南皱了皱眉,这对燕惊秋来说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没有硝烟的、仅仅与他的好胜心有关的自私的战争。

输家注定是、且仅会是梁鹤洲。

“你怎么这么缺德,”程庭南埋怨了一句,“我觉得他不是会恋爱的那种人。”

“那我和你打个赌,一个月,不,半个月内攻略他,我赢了的话,这学期你得给我买早餐。”

“哪个学期不是我给你买早餐,”程庭南的口吻有些担忧,“这样不太好吧,你还是别去招惹他了,他要是知道你在耍他,不得跟你动手啊,你这细胳膊细腿,分分钟被他打趴下。”

燕惊秋云淡风轻,“放心,不会有事的。”

程庭南知道,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旁人再怎么劝也不能让他回心转意,便没有再多话,感叹道:“你还真的是很闲,对了,你刚才和那个足球队的说什么呢?”

“我问了他们晚上庆功宴的地点。”

“你要去?”

“嗯。”

“那行,玩得开心啊,我就先回宿舍补觉去了。”

燕惊秋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道别,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

晚上七点。

燕惊秋捧着一大束玫瑰走进包厢时,看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梁鹤洲。

显然,为了这场聚餐,他特意拾掇了自己,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穿着小翻领的浅黄色条纹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开着,锁骨若隐若现,衬衫下摆扎在黑色的及膝短裤里,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

这一身行头,不管是与他冷漠的脾性,还是与他魁梧的身形,都极其不相衬,看上去似乎皆是命运般的错配,应该穿在那个送可乐的男孩儿身上才对。

他没有坐在桌上,站在角落里打电话,周身仿佛岿然立着一道屏障,将所有人隔绝开来。

燕惊秋把玫瑰换到右手臂弯夹着,没有理会众人的调侃,敷衍一笑,走到梁鹤洲身边,叫了他一声。

但或许是包厢里太过吵闹,梁鹤洲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对着手机低声说:“妈,身体不舒服就休息两天。”

他的声音和语气比下午那会儿柔和许多,像冬季黎明时分的浓雾,网一般围拢过来,包裹住燕惊秋,不多时他的思绪就变得惰怠而迟缓,心也潮潮的,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他没有打扰梁鹤洲的通话,默默观察,发现他的黑色短裤边角已经洗得发白,衬衣条纹的浅黄色也是由黄色褪变而来,从那顶鸭舌帽上弥散出一股稀疏的霉味,脚上帆布鞋的鞋边隐隐有开裂的痕迹。

燕惊秋看向自己崭新的鞋子,又听见梁鹤洲说:“妈,你别急,再有两天我就发工资,钱肯定能还得上。”

他脑袋钝钝的,还没有来得及细究这句话的含义,头顶响起梁鹤洲的声音,重回了一副冷然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