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天真,语气不带讽刺,但正是这种天然的姿态,深深刺伤梁鹤洲。
梁鹤洲停住,看向他的眼睛,“你以为呢?藏在弄堂里的豪华公寓?”
燕惊秋抿着唇,不自觉皱紧眉头,看着梁鹤洲推开面前窄小的门迈进了屋内。他望进褊狭的室内,依稀只能看清桌椅板凳的轮廓,踌躇片刻还是没有跟进去,就这么站在屋外。
梁鹤洲回头看了看他,丢下一句“那你就站在那吧”,身形没入了幽暗。
他很快拿了一件长袖衬衫出来,洗过很多次,袖口已经起球了,但很干净,同样飘着硫磺皂的气息。
燕惊秋把衬衫抱在怀里,与梁鹤洲相顾无言。
半晌,梁鹤洲做了一个要关门的动作,说:“你在外面换也行,这个点大家都去上班了,没人会看。”
“可是现在在放假啊?”
“也有人不休息的,不然谁卖早餐给你吃?”
燕惊秋捏着衬衫揉搓,“喔,也对,我要进去的。”他走上来,又说:“我要进去的,你别关门,而且你说要送我回去的,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他挤进门内,拘谨地站着,脱下T恤换上衬衫,四下打量,问:“没有垃圾桶吗?”
梁鹤洲看着他手里材质高档的T恤,答:“它只是脏了,洗一洗就好。”
“不要,我不想穿了。”
“这座城市,你的公寓,”梁鹤洲叹了口气,“全部都是你嫌弃的那些人一砖一瓦建造出来的,没有他们,你什么也不是。”
燕惊秋喉咙一哽,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良久,嘟囔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他们,反正……就是脏了,不想穿了。”
梁鹤洲听着他柔软的语调,又忍不住心软,“给我吧,我帮你洗。”
燕惊秋表情松了一瞬,把T恤递给他,顺势搂住了他的腰,抱得紧紧的,说:“好,你帮我洗,我喜欢你衣服上的味道。”
他笑着抬起头,“那以后这件衣服就是我最喜欢的衣服了,我要每天都穿在身上。”
梁鹤洲抚了两下他的腰,先前的那些不快,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两人间的巨大鸿沟,顷刻消散殆尽。
他垂眼看下来,忽然瞥见燕惊秋颊上的细小划痕,问:“脸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