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撒娇,燕惊秋一把推开他,大步跨出了帐篷。他紧紧捏着手机,沿着湖边来回地走,心脏声怦怦,震得耳膜都在疼,不管怎么迎着冷风,面颊还是滚烫。
月色很美,湖泊被照得波光粼粼,涟漪泛过来时,像送来一把钻石。他蹲下,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稍稍清醒了些,忽然觉得,此时此刻身边少个人,他应该和某个人一起坐在这儿赏月,看完整的月影印在水中,又被风掀起的水波打散,他们可以一起数涟漪漾开了几圈,或者数头上的星,或者什么都不做,在萧瑟的秋风中依偎着发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将会是他度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他摩挲着手机屏幕,半晌,站起来往营地外跑去。
现在是夜里一点多钟,要想出山的话,酒店会安排车吗?那天坐游览车过来的路是怎么走的?泊车的员工有留联系方式吗?现在让他送自己出去可以吗?出了山又打得到回市区的车吗?晕车药呢,庭南放到哪里去了?梁鹤洲应该在火锅店吧?见到了又要说什么?
思绪纷繁杂乱,像兴奋的蚂蚱四处乱跳,他走得磕磕绊绊,无暇顾及被竹叶划伤的脸颊,深深地错觉自己是在去朝圣的路上,怀着隐秘的使命,不见到他的神,便死不罢休。
16.P 衬衫
抵达火锅店已是早上五点,店里冷冷清清,前台没有人在。
燕惊秋在店里晃了一圈,找到两个坐在角落打盹的员工,向他们问起梁鹤洲。
一人说:“他走了。”
“下班了?”
“不是,他发烧了,40多度,刚刚差点晕倒,我们经理送他去医院了,给他放了两天假。”
燕惊秋愣了愣,“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经理应该知道,我给你联系方式,你自己问他吧。”那人掏出手机,燕惊秋记下号码,转身往外走。
他发了条短信过去,很快收到一串地址,是桃湾西区的一条街,并没有具体的门牌号。经理告诉他,是梁鹤洲自己要求在那儿下的车。
他觉得奇怪,但没有多问,拦下一辆出租赶过去,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已经到了地方。
正值早高峰,街道一片嘈杂,早餐铺子的桌椅板凳都架到了马路中央,尽管尘土飞扬,但煎饼摊还是被七八个人团团围住,电动车在人群中乱窜,送他过来的出租被堵在路口,似乎是出不去了。
他低头,发现自己踩进了一滩污水里,水面上浮着的一层油渍沾上了雪白的鞋边。
他皱着眉退开一步,没有注意身旁来车,差点被蹭倒在地,还未站稳,不知从哪儿又涌来一群农民工模样的人,推推搡搡,把他挤到了一个小弄堂口,身后又有自行车出来,叮当叮当地按着铃。
空气很难闻,说不出来的古怪,有劣质食用油炸食物时散发的味道,汗味,腥气,还有从下水道井口飘上来的腐臭。
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叫嚷声,车子鸣笛声,从弄堂里传出的孩子哭声,全部糅杂在一起,吵得人心中惶惶。
他从弄堂口走开,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墙角,给梁鹤洲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