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如常,就如同燕惊秋所说,昨晚在公寓发生的事,仿佛只是他们俩日常相处的一个不起眼小碎片。
但梁鹤洲有些尴尬,与他拉开距离,轻声说:“应该是为了他爸妈才学的吧。”
程庭南一怔,看向教室里的燕惊秋,点了点头,“对。”
医学世家出生的孩子,即便想要走其他路,只怕父母也不会同意。但是,尽管燕惊秋回应了父母的期待,可却没有换回什么关注和认同。
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他,实际上,他也只是个缺爱的可怜小孩罢了。
程庭南叹了口气,问梁鹤洲:“他叫你来的?”
“嗯。”
“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好,你们昨晚吵架了吗?”
“没有。”确实没有。
程庭南将信将疑,“好吧,我准备带他出去吃顿好的,你要一起吗?”
梁鹤洲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掺和进他们二人中间,识趣地说:“不,我还有其他事。”
“那就下次,”程庭南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们去下面坐着等吧。”
两人去到下方庭园,程庭南悠闲地玩手机,梁鹤洲很是拘谨,拿出教科书摊在腿上,但没看进去几个字。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时,两人往回走,到了教室门口,下课铃正好响起。
越过熙攘的人潮,梁鹤洲看见低着头的燕惊秋,似乎在被老教授训话,等所有人都走完了,他才出来。
两人对上视线,燕惊秋挑了挑眉,生怕他跑了似的,先抓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身边拉,才和程庭南打招呼。
三人一起往教学楼外去,程庭南问:“我请你吃饭?”
“好啊,西餐吧,好久没吃了。”
“行,但是离得有点远,只能打车去了,我带了晕车药,你先吃一粒。”程庭南边下楼梯边打开背包,拿出药盒,回身递过去时看见那两人还站在楼梯转角处,拉拉扯扯不知道在做什么。
燕惊秋两只手都拽着梁鹤洲的手臂,在梁鹤洲黝黑肤色的衬托下,他整个人看起来白得发光,像长在沼泽地里的荷花,很美,但他本身就已经够美了,不需要任何多此一举的陪衬。
梁鹤洲很多余,很碍眼。
程庭南抿了抿唇,捏着药盒一角,正要迈步靠近他们,燕惊秋细细软软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你跟我回公寓。”
“不行。”梁鹤洲回答。
“我额头的伤还没好,你看,都没消肿,”他往梁鹤洲跟前凑,“你得负责,不是你踢的球也得你负责。”
额头上确实隐约还有红痕,梁鹤洲下意识想拨开他的刘海细看,但抬手的动作被误会成要挣脱他离开,他扯了几下梁鹤洲的手臂,力气很大,脸颊晕开一层薄淡的粉。
梁鹤洲曲着臂弯挡在二人之间,和他推搡了两下,他没站稳,身体向一旁歪倒下去,被梁鹤洲揽腰抱住了。
“小心!”程庭南和梁鹤洲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程庭南怒气冲冲,上前推了他一下,斥道:“你和他闹什么,摔下去出事了怎么办!”
梁鹤洲无法辩驳,他的心跳得很快,一阵阵后怕,额角燥热,手心和后背满是冷汗。
“抱歉。”他轻声说着,就要放手,燕惊秋却还是拽着他,冷着脸,声音僵硬地说:“我崴到脚了。”
梁鹤洲立刻蹲下去看,他配合地抬起右脚,手臂撑在梁鹤洲肩上,倾身倚着他,干巴巴地对程庭南说:“没心情吃饭了,你自己去。”
程庭南不说话,盯着梁鹤洲的手掌,他的手很大,关节处的细纹很多,毛糙粗劣,肤色让指尖看起来很肮脏,这么圈着燕惊秋光洁白皙的脚踝,很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