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烛郑重道:“我不知道别人的眼泪是什么味道,但我知道你的,知道你伤心难过时的眼泪是什么样的,欢喜快乐时的眼泪又是什么样的。”

现在,他也知道了,当她惧怕他时的眼泪,又是什么样的。

重烛心口泛着苦涩的刺痛,“暮霜,你的眼泪是我唯一尝过的,独一无二的气息,我不会认错的。”

暮霜从他的神识波动中,感觉到了一点他的情绪,愧疚道:“重烛,我抛下你,离开这么久,你会不会怨我?”

小黑蛇吐了吐蛇信,分叉的舌尖轻扫过狸猫眼下,重烛将自己的神识更紧地贴过去,“你感觉到我有怨你么?”

暮霜细细感知片刻,摇了摇头。

重烛倚靠在画壁上,蛇鳞从领口蔓延出来,快要覆盖上他的脸颊,收拢扩散出去的魔气,将浮出的蛇鳞又硬生生压回去,笑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只要你还愿意为我回来,我便高兴。”

如果她不曾回来,那过去五百年的寻寻觅觅,日日都是苦痛折磨。

可她现在回来了,过去的五百年,便都成了过往云烟,风吹即散,不值一提。

“重烛,我好想你……”暮霜鼻子发酸,忍不住想要掉泪,想要缠住他的神识,就在这时,山体裂隙外忽然传来一声剧震,整个山体都跟着晃动,裂缝中簌簌往下掉石块土灰。

暮霜蓦地醒神,用爪子揉了揉眼睛,问道:“重烛,这条小黑蛇是你的分丨身么?你本体在哪里?”

重烛亦听到了外面动静,小黑蛇不耐烦地摆摆尾巴,“我在苍山,这条小蛇是为了找你,散出去的蛇影。”

暮霜高兴道:“那太好了,快把蛇影收回去,这里看上去是正道的地盘,他们在举行什么试炼,到处都是妖兽和修士,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快要蜕皮了。”

蛇蜕皮是最脆弱的时期,就连重烛也不例外,以往时候,他每次蜕皮期来临,都会寻找一个无他人知晓,绝对安全的地方,唯一能在蜕皮期接近他的人,只有暮霜。

这一次,或许是因他剖了自己的半副魔元,又受了不轻的伤,也可能是因为那一个别的原因,使得他的蜕皮期毫无征兆地突然来临,若是被外人知晓了他正处于蜕皮期,趁他虚弱之时袭击,就危险了。

重烛睁开眼睛,瞳中雾茫茫一片,断然拒绝道:“不行,我绝不可能让你再离开我的视线。”

暮霜嘀咕道:“可你现在蒙着眼,也看不见我呀。”

重烛:“……”

玉溪猎场,山隙裂缝中,暮霜歪着脑袋来来回回地和小黑蛇碰额头,都没能等来重烛的回应,小黑蛇的蛇尾固执地缠在她的前肢上,显然不想听从她的劝告。

过了许久,重烛才道:“就算要走,我也要把你一起带走。”

在他说话之时,小黑蛇身上的魔气翻涌而出,化成一团幽暗的魔雾将狸猫笼罩在内,魔雾里的空间生出涟漪似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