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朱妈妈连声应道,“她听说夫人还记得她,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这两日把家收拾收拾就来给夫人请安。”
朱妈妈上这院子里是张妈叫她来的,这府里头几乎都是宋氏的人,她们也得想法子尽快培养自己的人。
朱妈妈说完又去干活儿了,温鸣谦不但让他们一家三口进城来,还给银子让她女婿治病。
他们一家人都感恩戴德,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只能先尽力做好手上的活计。
“姑娘,这院子荒废了好些年,虽然尽力收拾了,只怕还有些不合意的地方,你瞧着可还有哪里要改?”张妈问。
温鸣谦看着一丛幽竹隐着曲栏,半池芰荷平铺塘上,楼阁连廊依稀恍惚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自己的心境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都差不多,就这样吧。”温鸣谦说。
“这屋里的帐幔都换了新的,还有几扇窗户走了样关不严,已经让他们量了尺寸重新做去了。
嘱咐了在外头上过了漆再拿进来换上,免得气味太大。”张妈说,“好在现在天气热了,将就些日子也无妨。”
“不急,日子且有呢。”温鸣谦说着迈步走过连廊,东边假山堆叠,旁边有一株半枯了的桂花树。
她抬手抚上树干,想起离开宫家的那个秋天,这棵桂花开得正好。
那时节满院子都飘着熏甜的香气,阿寿和阿慧商量着多采些,做成桂花糖。
因为温鸣谦极爱桂花糖,她肚子里的孩儿也喜欢。
当时的她满怀憧憬地等待孩子降临,从未料想短短几天之后命运会陡然翻覆。
她失去了太多,每一样都无可挽回。
从此她就如这棵桂花树一样,只剩下半条命。
“母亲又想起往事了吗?”宫长安琉璃盏一样的眼睛里含着关切担忧。
“母亲还有你,”温鸣谦低下头笑笑,欣慰大过心痛,“最难的日子已经熬过来了。”
“姑娘说的对,瞧这满园的春色,总会抵得过霜溪的严冬。”张妈也轻声感慨。
是啊,过往的寒冬终究没能要了温鸣谦的命,她挣扎到了春暖花开。
七年寒苦既然没能掐断她的生机,以后的她只会愈加从容坚韧。
“张妈,我想到后堂去烧个香,你给我准备纸笔。”温鸣谦松开了儿子的手,“长安,你先在院子里玩儿吧!”
张妈会意,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端着一个大铜盆,里头放着纸笔香烛。
温鸣谦步入后堂,掀开褪了色的绣花帘子,走进西边的小隔间。
这里本不向阳,加上许久没有人住,屋子里有一股难闻的霉味。
一卷旧铺盖搭在床头,有些凌乱,依稀可见当年翻动的痕迹。
张妈早就说了要把这个屋子也打扫干净,可是温鸣谦不让。
她抬头看了看房梁,上面有刀剁的痕迹。
凡是吊死过人的屋子,房梁上都会被砍一刀,据说这样就能避免吊死鬼寻替身。
这就是当年阿寿的卧房,也是她吊死的地方。
温鸣谦蹲下身,铺平了纸拿起笔给阿寿写了个纸牌位。
放在桌子上,又焚起了香。
这么多年,每逢阿寿的祭日温鸣谦都会烧纸祭奠,可因为她在霜溪,所以只能遥祭。
火光起了,映照着温鸣谦的脸。
她嘴角紧绷,眉眼垂落,虽没有泪,哀戚却弥漫了周身。
她知道,阿寿死得冤枉。
她想知道,阿寿死的真相。
可是当年那么多人拦着她,不许靠近。
“阿寿,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为什么这些年连个梦也不托给我?”温鸣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