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懵了,输完液,护士过来拔针,谢摇摇才终于眼巴巴地放开他,但仍然整个崽都黏在他旁边。

“没什么事,”护士安慰说,“就是突然剧烈运动,低血糖了,晚上多休息一会儿就好。”

谢摇摇下巴搭在宁时雪膝盖上,伸出指头,去摸他手背上的输液贴。

深夜,帐篷里灯光有些昏暗,还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上的声音,谢摇摇软嘟嘟的影子都映在帐篷上,侧脸像个小包子。

但他小包子脸上现在还挂着眼泪,睫毛都黏在一起。

宁时雪靠在床头,他想了想,突然抬起手,冷白冰凉的指尖交握在一起,拿胳膊肘戳了戳谢摇摇,说:“阿崽,你看那个地方。”

谢摇摇懵懵地转过去,就见帐篷上除了他跟宁时雪,还有大爸爸,又映出一个影子。

“兔兔!”谢摇摇激动地说。

宁时雪左手背拱起来,右手抬起两根手指,搭在上面。

谢摇摇眼泪也不掉了,软乎乎的小脸上甚至有点呆,他指着影子说:“介个是黑土狼。”

怎么回事呀。

他们的帐篷里有狼。

海边怎么会有狼呢?他觉得狼都应该在大山里,海边的狼是海狼吗?

这真是太可怕了。

但宁时雪跟大爸爸都在,谢摇摇一点也不害怕,宁时雪双手交叠在一起,这次又像个耳朵更长的小兔子。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没什么玩具,就算有也轮不到他。

老院长就会拿手影哄他们睡觉。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还记得。

宁时雪弯起眼睛,小声跟谢摇摇说:“小兔子要咬大爸爸了。”

他双手的影子触碰到了谢照洲的手。

谢照洲眼眸仍然黑沉,就像深夜海边映不透的夜幕,尽管宁时雪压低了嗓音,但帐篷很小,他还是能听到宁时雪在说什么。

他手背僵硬了下,但也没躲。

大爸爸被咬了,谢摇摇咯咯地笑,等反应过来,他才托着小胖脸叹了口气,“不可以,会被大爸爸,打屁股。”

谢照洲:“……”

谢照洲头疼地闭了下眼。

他只打过谢摇摇一次。

因为谢摇摇在家里乱跑,老管家怎么哄怎么追都不听,最后把老管家的药瓶撞翻了,被他拎起来揍了几下屁股。

都已经是半年前的事,居然还记得。

小孩儿这种东西不应该很健忘吗?

谢摇摇哭了一整天,其实已经很累了,他一开始还趴在宁时雪腿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帐篷上的影子看,等了几分钟,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睫毛也耷拉下去,困得双眼迷茫。

等贺霖带着贺淼过来时,终于脑袋一歪,趴在宁时雪旁边睡了过去。

宁时雪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小声问护士,“我能出去走走吗?”

“别走太远啊。”护士不放心地说。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帐篷外听到,连忙过来,“小宁老师,我陪你去吧。”

宁时雪没说话,他转过头,眼巴巴地看了谢照洲一眼。

“……我陪他。”谢照洲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站起身说。

工作人员不敢打扰,“好的好的。”

贺霖跟贺淼也在这儿,贺淼跟谢摇摇躺在一起睡着了,宁时雪就放心地出去。

海边仍然很多人,篝火燃起,另外一个节目组今晚收官,远处还能看看到漆黑夜幕上绽开的烟花,璀璨又明亮。

宁时雪跟谢照洲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将嘈杂的人声都甩在了身后,宁时雪突然抬起手,攥住了谢照洲后背的衬衫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