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才,她却是慌得完全没法思考,仿佛一只被猛兽衔住脖颈的小兔,只是在他唇齿间惊惶无比地蹬腿挣扎,只怕要被他吃掉,完全没法思考他为什么衔住她却又不伤她。

余笙自觉平日里做人也算是谨言慎行,怎么每回遇到他,她总像是变了个人,慌得没了章法?

她暗自叹息,想着林儒洲还想着跟那男人攀关系。

现在好了,关系没攀上,人还给她得罪了。

余笙拎着药袋从小楼里出来,趿着那双没了跟的高跟鞋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刚走出大门,就听到身后黑暗处传来“叮”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她下意识回头,瞬间看到角落处燃着一抹淡橘色火光。

那个她以为早已经离开的男人,此刻正倚着墙,拢着火,低头点烟。

橘红色火光在暗处闪烁,那一点微弱的火光照着脸上,将他的鲜明的五官勾勒得犹如西方油画般古典。

男人夹着烟,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面目笼罩在朦胧的白雾与阴影中叫人逐渐辨认不清。

“季先生。”她转过身,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男人像是才看到她,抬目望过来,视线徐徐落在她脸上,一漆黑的瞳仁映着唇上那点橘色星火,显得尤为锋利。

余笙看着他的眼睛,心脏忽地重重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毫无防备的突然撞到。

季宴礼咬着烟,站在阴影处一瞬不瞬盯着她,昏暗的光线里,那点猩红骤然亮起又逐渐弱下,仿佛是她无序的心跳。

时间似乎过去很长,也似乎并没有很久,两人都只是站在原地,彼此都没有说话。

缭绕的烟雾与微弱的光线让余笙难以分辨他的表情,只知道他还在看她。

许久,季宴礼盯着她的眸子忽然垂下,他站直身,将吸了半截的烟按灭,弹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抬着长腿朝她走过来。

离近了,余笙才发现他手里还捏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男人走到近前也不说话,只是垂目看着她。

鼻端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松木与烟草的味道,大概是刚抽烟的缘故,那味道变得更为辛辣且极具侵占性,仿佛是他身上浓烈的荷尔蒙的具象化,竟让余笙的小腹升起一丝奇异的酸胀感。

“怎么样?”男人终于开口,嗓音里像沉淀了颗粒感,静默之后显得尤其沙哑。

离得近了,他的呼吸轻吐在她脸上,那股清冽的香气更是难以忽视。

余笙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没事儿,都是皮外伤,骨头没事儿。”她微笑着抬起手里拎着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的正是她刚才拍的CT片子,以向他证明这次她真没说谎。

男人淡淡瞥了眼她手里的袋子,视线落回她微勾的红唇上,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余笙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季先生,真的谢谢你。”

她顿了一秒,又垂下眼皮继续说:“还有...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

季宴礼垂目看着她抵下的脑袋,她的头发挂在耳后,乌发中露出一小颗粉白的耳廓,显得尤其可爱。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很有一种冲动要抬手去捏捏那一团软肉。

可最终也只是紧攥着手掌,声音冷淡地吐出一句:“要真觉得感激,就不会叫我‘季先生’”。

余笙闻言皱了下眉,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然而季宴礼也并没要向她解释的意思,却是忽然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在她脚踝处轻点了下:“扶着我。”

什么意思?

余笙发现自己越来越难理解他。

也不等她想明白,季宴礼已经抬起她一边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