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程的意外太过明显，她一眼就看了出来，从前那些藏在心底的往事，死过一遭后，突然好像也变得没那么令人难言。

姜星月望着面前人眼下快要遮掩不住的青黑沉默了许久后，才哑声开口。

“要我提醒你吗？我蓄谋已久的……好妹夫？”

话音落下的瞬间，许星程的一腔热情被姜星月悉数消散。

他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姜星月还要把他跟姜柚扯在一起，他以为没了顾辞遇，自己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旁。

难道，换来的注定还是同八年前一样的结局？

病房里顷刻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边偶有风铃随风碰撞的声音。

像是受不了这般煎熬，许星程沉默着转身朝外走。

姜星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扯了扯唇角，果然，同八年前一模一样。

在被自己揭穿了他的目的之后，许星程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让她连最后一句告别都没能说出口。

那时她便想，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找到他，问一问为什么。

可这一找，便找了整整两年。

她才终于明白，她和许星程之间，不过就是萍水相逢中有过一次微弱的羁绊。

开始的草率，又结束的荒谬，却注定没有该有的结局。

姜星月想着，房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将她生生拉回。

她抬眸看去，便正对上男人一双如墨的双眸。

许星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走到姜星月的面前。

轻轻将人扶起靠坐在床头，然后习惯地拿起一旁的温水。

熟练的拿棉签湿润着她的嘴唇，神态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温柔。

“既然刚醒就不要说那么多话了。”

“多喝点水润润肠子，医生说了，你今天要试着喝一点小米粥，补充体力。”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一眼。

因为他知道，此刻姜星月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视线实在过于灼热，以至于许星程举起汤匙的手都被刺得发颤。

“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等候喉间的涩意退了不少，姜星月再次开口打破寂静。

“为什么又回来了？”

闻言，许星程的动作微顿，过了许久才苦笑道。

“因为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走，月月，我们好不容易遇见，何必要说这些伤人的话？”

许是因为许星程脸上的苦涩不似作假，姜星月愣了一瞬。

才又开口道：“可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跟你遇见。”

“许星程，是，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也仅仅只会是感激，我们之间，从你当年抛弃我选择姜柚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没错，许星程不仅是姜柚的前男友，还是姜星月十八岁时喜欢的人。

在经历了父亲出事，母亲偏心的事之后，热烈张扬的许星程像是一道光照进了她的生活。

将她生生从那片泥泞中拉出。

可高考后的那天晚上，却又是他亲手将她推回了黑暗。

她亲耳听到，他说他接近她都只是为了她的妹妹，他从头到尾喜欢的，也只有她的妹妹。

而她，不过是一个无关重要的配角。

那段回忆太痛苦，痛苦到姜星月熬了整整两年才再次走出来。

那时她才发现，她身边守着的，一直都是顾辞遇。

他是第二道将她从黑暗救赎的光，所以，哪怕是她快死了，她也想得是能够跟他有个体面的道别。

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忍耐，可这一次，她终究又没能做到。

◇ 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