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季节真的没什么客人,明亮的大堂显得有些冷清。只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极干练的女孩子穿着合体的工作服目标明确地向我们走过来的时候,我有些不能置信地问周德忠:“这就是你二姐?”
“对啊,亲生的二姐。”大约很多次遭遇同样的疑问,周德忠很快接口说,面露得意之色。
想着还要靠周德忠跟她二姐拿折头,我忍了忍终于没再讲难听的话。
“你好!我叫周如莲,叫我阿莲就好了。”这女子的笑容很特别,不象日本料理橱窗里摆着的那种刷着清漆的假菜的那种职业微笑,却更象冬日里穿透了云层的阳光,有种厚厚暧暧的感觉。戴军的那首成名曲《阿莲》立刻象背景音乐一样适时响起在我的脑子里。我喜欢她即使她帮我打不到折也喜欢她。
“啊,你好,我叫李好,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阿忠很少带朋友来。而且现在也是淡季,我们求之不得有客人来呢。我们现在就去前台办入住手续吧。”阿莲的态度亦公亦私,非常得体,根本不象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渔家女。
周德忠没骗我,阿莲出面的结果是居然帮我打到了三折,比预算的费用低出了许多!而且拿的是靠在海滩边的房间,也就是说我可以听着海浪声睡觉!
见我如此意外,周德忠更是得意得连头皮都绯红了,要不是阿莲拉住他回家可能我得花上一番唇舌才能让他住嘴放我去房间休息。
房间很干净漂亮,完全是四星级的单间标准,让我意外极了。放下行李,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一望之下,自己吓了一跳:镜子里一张脸腊黄腊黄的,两个青青的眼袋上面眼珠子死鱼一样地黯淡,再加上一头干干黄黄乱草一样的头发,足以吓哭五岁以下的小朋友了。
我拿起梳子梳了两把,又颓然地放下了即便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又什么关系呢?我不是不知不觉间早在私下里将自己放逐了。
从这天起,我每天晨昏癫倒地睡,醒了随便吃点东西就跑到海边呆着,看浪花喘着气口吐白沫地冲上沙滩,看附近渔民出海、回航,看太阳有气没力地挣扎在黯淡的地平线上……没人认识我,更没人来打扰我,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过这样靡烂的生活让我感觉爽极了。虽然有一种钻心的疼痛依然会在某个突如其来的时刻毫无预兆地袭来,痛得我面无人色,但是我能够感觉到神经在痛楚中一丝丝地说钝化、坚硬。管它是真的荃愈还暂时结痂,于我而言只要不痛了就好。
只是从离开WILLSON那天起就纠缠着我的失眠依然没有放过我,我依然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每次我当我捕捉到哪怕一丝睡意马上倒在床上,可是总是浅睡即醒,其余的时间只能无比清醒却疲惫无助地瞪着天花板咽口水、数绵羊。看来我再也不可能象以前那样象被人打晕了似的睡得天地为之色变了。
然而这种唯一可以安慰一下我日渐失血的荷包的做陌生人的自由却在我爽到第三天的时候被人毫不客气地夺走了。
第二部 第四章
这天我好不容易少有地跟周公讨来了十来分钟的美梦,正在梦里浓情蜜意地数着美元,就被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吵醒了。听到第一声鞭炮响的时候我还存了一丝侥幸,想着兴许哪家娶媳妇,放一串,忍上十来秒也就好了,谁知道全世界象是约好了一起娶媳妇似的,这炮仗响起来没完没了,忍无可忍,我把枕头盖在头上,谁知道手机却象专门来凑热闹似的在枕头边响得震耳欲聋。这个电话号码只有家里人知道,我只得认输地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立刻听到电话那头老妈愤怒地嚣叫声:“李好,还在睡呢?今天是年三十,你不回家只有老妈我亲自下厨了!一大家子的年夜饭,累死我了,我不管,明年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滚回来做饭!大不了加班工资我给!”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