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寄远一口答应。
地下室内安静得仿佛时间停滞,他们抱在一起,冰冷的地下室在这一瞬间,好像变成了母亲温暖又狭小的子宫。
子宫的外围是铜墙铁壁,再往上是无数个放慢谷物蔬菜的房间,穿过那些堆满蔬果的地方,是主人珍藏的酒窖,主人们业已分崩离析太久,归属权仿佛斗转星移,谁也不知去向。
高靳的死讯没有瞒住太久。
因为,除了他的死亡之外,还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高逢微失踪了。
那天邢妍忽然要召见高逢微,谈谈回国后的规划。阿淳左右找不见他,料想他这几日都和他爸爸待在一起,便找到书房,却只见满地血泊,高靳溺在血里。
阿淳仓皇地把他拉起来,正要叫人,听他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不要……报……警……”
“你说什么?!”阿淳心慌意乱,他多年来深居简出,只在家侍弄孩子,见到这么多血,人都快疯了。高靳慢慢抬起一只手,指尖触上没入胸口的那把刀,而后轻轻一摇头,浓血顺着下唇淌进衣襟中,男人颤抖着,悄声吐出两个字:“小远……”
阿淳猛地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他睁得过分大的眼里,滚出几颗泪水,然而高靳已经气竭,不等再问,身体便一瞬间松软了,像一张吸饱水的草纸,软塌了下去。
“啊!”意识到他已经断气,阿淳吓得一把推开他,跌坐在地,嘴里无意识地呼喊道:“妍妍妍妍”
“妍”他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然而,握上门把手那一刻,却猛地顿住动作,他低着头跪坐在地上,颤抖了许久,才转过身来,被汗水湿透的背部,紧贴着门板。
他堵着房门,直着眼睛望向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邢妍是不会帮他的,寄远不是她的儿子,她不会允许寄远成为逢微踏入成人世界后的第一个污点。
她不会。
阿淳捂住自己的脸,深吸几口气,用颤抖的手拧上了门的反锁。
接下来呢?
他张望着房间里一切能用上的东西,告诉自己现在必须要冷静,因为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高寄远的生死。
先把尸体藏起来,对。
但尸体太重,挪动起来会弄得到处都是血,可以先用地毯卷上,待会儿拖到里间去。
紧接着,就是所有的证据。
那把剔骨刀被他擦得干干净净,接着是监控录像。高靳的书房通常只有他和自己进出,但他还是装了监控,监控录像只能保存三天,三天后就会自动覆盖。现在,阿淳必须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向乖巧的小儿子向名义上的父亲痛下杀手。
“阿淳?”书房外,邢妍用力一拧门把,提高声音道:“你在里面吗?阿淳?”
没有回应,邢妍皱着眉望向身旁的管家:“钥匙。”
门锁弹开,邢妍猛地推开门,在看清里面的情形的一秒,便动作飞快地闪身进入,反手将门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