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扣终于扣稳,高逢微握着许知彦的手腕,指尖下的皮肤还是温热的,脉搏已经摸不到了。

“知彦……”他慢慢抬起头,“知彦?”

许知彦伏在方向盘上,枕着自己的胳膊,虚合着双眼,像他有时睡得不太踏实时那样虚张着一道缝隙,但瞳孔已经扩开,像两块镶在眼睛里的黑曜石。

“别在这儿睡。”高逢微抬指抹掉对方渐凉脸颊上的泪珠,声音轻若羽毛说:“回家,回家再睡。”

他在车前蹲了很久,才慢慢站起来。保镖迎上来,他站立不稳地摇晃了几下,扶住车门越过保镖张望,口中喃喃道:“邢远呢……邢远……”

没有找到邢远的影子,他转身望向车的另一边,但那里只有行道树。

“邢远”他怒不可遏地嘶吼,像一头受伤的瘦狮在寻找自己失散的族群,“高寄远”

“刑总他……”保镖递上一条沾血的破布,低头不敢直视高逢微,“他留在了最后,刚才去找的时候,只找到了这个……”

高逢微慢慢抬起手,抓过那条破布,是那条自己为他亲手系上过的领带,用力攥紧,泛白的指缝溢出鲜血。

“昨天,今天,”高逢微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车队的人,全部扣下。所有出入过刑家的人,没走的,扣下。走了的,派人给我查。”

昨夜来参加宴会的不乏名流,今天能留宿的更是亲眷中的亲眷,保镖欲言又止:“可是”

“有什么不满,让他们来找我,我亲自问。”

电话不断响起,沙发上的高逢微捏着眉心沉默,对铃声置若罔闻。那条沾满血的领带横放在茶几,另一部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滑开接听。

“逢微,你没事吧?”电话那头的宋维瀚声音焦急,“还有朵朵,我刚刚听说了白天的事,正在过来路上。”

高逢微沉默,本想拒绝,思来想去,现在这种情况,孩子们还是放在他那里比较安全,便说:“没事。”

宋维瀚很快抵达门口,见别墅四周都有保镖,佣人引他进去,诺大的客厅里,高逢微独坐着,不见许知彦。

他走进,高逢微夹着一根烟,出神地盯着茶几,闻声只疲倦地瞟他一眼,说了声:“坐。”

宋维瀚也看到了茶几上的血领带,低声说:“我看到新闻了,逢微,你……节哀。”

“嗯。”高逢微木木地一点头。许久后,忽然一眨眼,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说:“孩子在楼上睡觉,你想看,就去看吧。”

“睡着了就不看了。”宋维瀚从未见他如此失魂落魄,坐到他身边,抬手撩开他挂在嘴角的一缕头发,“人都像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知道你心里乱,想哭就哭吧。”

“……哭?”高逢微盯着茶几缓缓抬起眉,摇摇头:“我没有时间哭。你把她们带走,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好。”宋维瀚点点头,反应过来:“你不一起走吗?”

高逢微平静异常,轻声道:“杀人,绑架,抓两个孩子,桩桩件件都是冲我来的,我就在这里,看看他们还想干什么。”

“不用担心我,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

宋维瀚走后,高逢微独自坐在卧室里,手机又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滑开接听:“喂。”

“高总,有线索了,拷打之后他说,那个人也姓高。”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他放下手机,垂头抱住膝盖。

这么多年了,新仇旧怨林林总总,该来的还是来的。

高靳的祭日前一天,对手终于等不下去了,主动打开电话。

“逢微,你贵人多忘事。”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沧桑,“我怕你忙起来忘了,特地提醒你一声,明天就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