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都这么大了。”

“模样跟她爸爸越发像呢。”

“可不是,一瞧就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耳聋的薇薇听不到这些奉承的话,只看得见大人们越围越多,嘴巴不断开合,害怕得躲到刑远怀里,双手用力摇着刑远的脖子,催促对方带她离开。

刑远抱起侄女站起来,他如鹤立鸡群的身高立刻让孩子脱离了人群。“失陪。”刑远丢下这一句,抱着薇薇走上了楼梯,礼貌而冷静,无可指摘。

站在高处楼梯的高逢微俯视着一切,退到身旁老人的轮椅后,推着老人穿过走廊。

“阿公,你瞧见了,他多像个刑家人。”

刑老爷子双目微闭,并未回答。高逢微也不急躁,推着老人慢慢走,再讲话,语调里涌起点孩子气的怨怼:“阿公,这些年我有多难,你是最知道的,连妈妈也没有你知道的多。”

“这些烂摊子,你甩给她,她甩给我。你们年纪都大了,身体又不好,我不怪你们,可我也想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帮帮我。”

他顿了顿,接着说:“您当年让阿淳跟着妈妈嫁过去,不也是想有个感情深厚的人帮衬吗?一起长大的情分,有多深厚,你看得比我清楚。”

“行了。”老人打断他指桑骂槐的碎语,睁开双眼,敲打道:“已经是头狼崽子了,你还要送颗野心去配,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小野种,不害你就偷着乐吧,偏去招惹。”

“阿公。”高逢微叹了口气,蹲下身扶住老人膝头的毛毯,直视着对方,“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

老人沉默地望着高逢微的脸。这张脸像极了他最看重的女儿刑妍,而楼下的那一张脸,则沉淀着他另一个孩子的影子。

良久后,他妥协了:“随你吧,只要你高兴。”

他多希望能早早地将这句话也讲给他的女儿听。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如今他想见她一面,也难于登天。

晚宴随着老董事长的露面进入高潮,小辈们围绕在快八十岁的老人身边,如沸腾的鱼群围绕着老鱼王。

高逢微叫停正在弹奏的钢琴师,敲响香槟杯后便走下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钢琴台上。

刑远抱着薇薇姗姗来迟,高逢微接过女儿放下地面,什么也没说,只将刑远被孩子揪乱的领带拈正还是他亲手选的那条宝蓝色宽斜纹领带,而后抚了几下西装肩线,拍拍刑远的背,将他推向钢琴台的方向。

“这是我的外孙,刑远。”老董事长招招手,刑远硬着头皮走到老人身边。

老人沙哑的声音宣布要将刑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赠送给刑远,刑远惊愕得不知做什么表情。

这位名义上的外公,幼时对他都是极冷漠的,有一年新年,他和哥哥玩捉迷藏时跌进了冬季无水的游泳池里,外公从池边走过,只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高逢微后来找到了他,蹲在池边嘲笑了他许久,从半截扶梯爬下来,抻长一条腿让他抱住,才把他拖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好意让他无所适从,更何况,他这一生除了在法庭上,还从未有一刻被如此多的人注目,更让他不自在。

这时,有人递上一支钢笔,随后又有人端起放着股份赠送协议文件的托盘,还有人贴心地指引他:“在所有铅笔打勾的地方签名。”

他遥望向人群中的兄长,高逢微点了点头。

当他放回钢笔时,高逢微转身向众人露出笑容,并带头鼓了鼓掌,紧随其后的是所有人的掌声。

因带着两个小孩子,在刑家多有不便。第二日下午,他们便出发回家。

高逢微有事得先回公司,吩咐刑远安排好回程,未免张扬,惹来是非,他们走的是两人商定好的小路。许知彦带着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