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睁开眼睛。

他会抬起头,不知缘由地看向上方某一处。就好像那里会有琅当玉响,或是会有谁叫他一声“萧复暄”。

可是没有。

极北之外的上空永远是一片苍青色,间杂着雪的白,雾蒙蒙的,茫茫不知尽头。

有时他还会忽然生出一股执念来,想把那尊神像雕完。他指尖凝着不带杀意的剑气,试着构想良久,却怎么想不出这尊神像该有怎样的眉眼。

到最后,他又总是收了剑气,指弯却轻轻落在那尊神像脸侧。

他用锦袋将神像装下,那锦袋是他随手幻化的,白色镂着银丝,同他一身皂色靴袍格格不入。

他捏着锦袋愣了好一会儿,才将它悬于腰间。

淡金色的禁令一日流转三千三百回,一刻不曾停息,而他的心脏和这些下意识的习惯便同禁令拉扯不休。

曾经那种毫无来由的万剑穿心之感,他日日都有,又日日都会归于平静。

倘若说整个世间都经历过一次关于灵王的抹杀,那么,这个看上去远离世间的极北之外便日日夜夜都在经历抹杀。

一遍又一遍,一日不清,一日不停。

如此日复一日,才有了整整百年。

***

萧复暄从极北之地回到仙都的那天,人间正是三月。

但他起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