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道声音说话阴柔,正是站在土匪头子边上略有些瘦削的男人,薛重唤眯着眼瞧了半天,终于在对方侧目时看清了他的样子。
叫不出名字,但这人他曾在曲嘉文身边见过几次,记得还算清楚。
难道绑架他的,是曲嘉文?
可曲嘉文为何要对大人下手?
他是皇帝的人,难道说是皇帝要斩草除根?也不对,若是皇帝,为何还要“好生伺候”?
他转过身,在那些人消失后快步离开。
总而言之,先寻到大人再说。
夜凉如水,天儿又冷了一些。护卫带着薛琅日夜兼程翻过了两座山,终于来到京城城底,薛琅搓着袖子,往手里哈气,身上衣衫被山中枝子钩破,显得有些狼狈。
护卫也好不到哪去,山中不乏挡路的石头跟树干,他在前面开路,一把斧子都已经翻卷了,在后面跟着的薛琅仍嫌他太慢。
他没问薛琅为什么这么急着往京城赶,只默默护送他回宫。
只是刚要进城,城门忽然关了,薛琅拽住在关门前跑出来的一个人,“为何今日不让进。”
那人攥着手里的包袱,神色惶恐,“太子,太子造反了!”
薛琅面色一变,抓着那人的力道都大了几分,“你说什么!”
许是薛琅眉目太厉,那人打了个抖,把包袱拽回来,捂着赶紧跑了。
“他怎么会造反……”
护卫循声看去,见薛琅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略有些脏了的面颊紧紧绷着,双目发红。
“他怎能造反!”薛琅猛地将手里的树枝扔在地上,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字,“蠢货,蠢货!”
他这一生都寄在太子身上了,如今眼见要拨开云雾,太子反了。
他这一辈子都白过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当初为何要救他!
合该让他去死!
护卫见他些微癫狂神色,心下猛颤,伸手拽住薛琅伶仃手腕。
薛琅回过神,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他要进宫。
“来人,”不远处遥遥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将他拿下。”
薛琅抬头看去,越过逃跑的百姓,望见一人红衣金带,骑着高头大马,眉眼狼厉,比上次相见,更多了些让人畏惧跪伏的血气。
“谢承弼……”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应在边疆吗?驻守边疆的将士无诏归京可是重罪。
护卫挡在他身前,手中举着把刚刚捡来的断剑,“大人,你先走。”
短暂的失神后,薛琅转身就跑。
太子造反,原本不知成没成,若是成了,顶多背个骂名,可既然谢承弼出现在这,那这皇宫,怕是易主了。
谢承弼招了招手,数十个人自身后出现,缠住了那护卫。
谢承弼将缰绳在手中缠绕几圈,随着一声马鞭,他狼一般的眼眸在夜色中发亮,像是兴奋极了。
马蹄声越发的近,几乎已经擦着薛琅而来。
“薛大人”身后传来谢承弼懒散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他骑着马,马几乎与奔跑的薛琅齐平,“再跑的快一些。”
薛琅慌不择路,只觉得那声音如同催命符,不知何时就会有一把长枪贯穿自己的喉咙,这使他不得不费力的,侧目去看谢承弼。
胸腔呼吸剧烈,鼻息中几乎蔓着血腥气,薛琅一时不察踩到一块活石,整个人立不稳,从几人高的小坡上栽了下去。
摔倒前他听见有人焦急地喊他,“薛琅!”
可很快他就什么都听不清了,从小坡上滚下去时身上到处都被尖锐的地方擦过,到最后不知撞在什么地方,头脑昏沉,身体散架,连爬起来